“好一个刘铄!”
袁术浏览完从东郡送回来的情报,顿时愣在原地,满目骇然:“竟然靠这种办法,一下子筹集到了七十万石粮草,果然厉害。”
“是啊。”
阎象眉头微挑,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属下怎么也没有想到,竖碑仪式结束不久,刘铄便将困扰他全年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而且!”
言至于此,阎象声音陡然间增强了数个分贝,强调道:“兖州士族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粮草交给刘铄,这一点比咱们效率强太多了。”
袁术仔细想了想自己土匪式的掠过,哂然一笑:“刘铄筹措粮草的效率的确很高,但毕竟需要归还,但咱们的粮草却没有这个负担。”
“豫州士族林立,随便打一些支持那家奴者,便够咱们一、两年的开销,再加上收上来的赋税,咱们不必为粮草发愁。”
“不过”
话锋一转,袁术眸中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刘铄忽然这么玩,肯定会让那家奴不好受,毕竟他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
阎象赶忙揖了一揖:“主公,属下以为,咱们必须要效仿刘铄,以发行债券的方式,来筹措粮草,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毕竟,豫州现在的士族大都已经明确表示,会支持主公,而且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他们是咱们的朋友,不是敌人。”
袁术大手一挥,丝毫不在乎这一点:“既然不能对士族动手,那便提高赋税,即便只提高一成,也足够全军的花销了。”
“主公。”
阎象无奈叹口气,再次拱手抱拳:“咱们的赋税已经很高了,绝对不能再增加了,否则老百姓承受不住,会离开豫州,转投旁处。”
“且不说陈留、济阴,便是曹操所在的颍川,赋税要比咱们低很多,临近县城里的诸多百姓,已于战后迁徙至颍川,这对于我军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
袁术猛地坐直了身体:“哦?竟有此事?”
阎象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袁术急问:“大约有多少百姓?”
阎象如实回答:“保守估计,应该在三、四万人。”
“才三、四万人?”
显然,袁术压根没有把它当回事,哂然一笑,立刻放松下来:“汝南可是有百万人口,不过迁徙出去三、四万人而已,何惧之有。”
这三、四万人的规模,对于坐拥南阳、汝南两大人口大郡、产粮大郡的袁术而言,压根不放在眼里,宛如挠痒痒一样。
然而
阎象却不这么认为,再次拱手劝谏道:“主公,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若是主公不加以重视,将来便是五万人、十万人,甚至是数十万人。”
“主公!”
言至于此,阎象极其恳切地道:“三思呐—!”
眼见老部下如此标准的一个深躬礼,袁术赶忙起身搀扶:“子效,快快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采取措施吗?”
“可以!”
“当真可以?”
“恩!”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当真可以!”
阎象大喜,满面堆笑:“主公英明,属下这便派人打探债券的详细情报,咱们以后也能发行债券,筹措粮草。”
“什么发行债券?”
不等阎象转身离开,便被袁术直接打断:“子效,我何尝答应你,要靠发行债券筹措粮草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种办法有利息,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你真以为刘铄想要发行债券吗?他是迫不得已而已,如果有足够的粮草,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发行债券。”
“刘铄此人比那家奴还要爱惜羽毛,何况他现在只是个东郡太守,需要拉拢兖州士族,因此才想发行债券。”
阎象顿时懵逼了:“可是主公,您适才不是已经答应”
袁术不耐烦地点点头:“对对对!我的确答应要采取措施,只需要派人盯紧边界即可,若是肝胆有人前往颍川,格杀勿论!”
“我还真不信了!”
袁术背着手,小眼珠子瞪如铜铃,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这帮刁民宁肯死,也要迁徙至颍川?若当真如此,我袁术成全他们!”
“主公—!”
“行了!”
不等阎象把话说完,便被袁术直接摆手打断:“就按照我说得办,刘铄以债券筹措粮草之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必不可取,我等又何必学!”
“他现在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便可以出兵威胁那家奴的南线,与公孙瓒呼应,围攻此贼,我现在立刻写信给他,你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东郡。”
东郡。
郡守府。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年轻人,满意地点点头:“真不愧是郑老的弟子,果然生得一表人才。”
国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忙不迭揖了一揖:“哪里,郡守过奖了。”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听郑老说,你对农政颇有兴趣,康成书院的田亩全都是由你负责打理的?”
国渊极其郑重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铄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对方:“不错,能够专注于农政,你与寻常士人可是不同。”
国渊则是义正言辞地道:“农乃国之本,农兴则国盛,在下以为农政才是最重要的。”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农的确是国之根本,本固则国强,既如此,你且说说自己的成绩,亦或者是心得体会。”
“这”
国渊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面试,被刘铄的发问方式搞得有些懵。
不过
他的适应力还算强悍,仅仅只是一瞬,随即回答道:“在下不敢妄谈成绩,不过康成书院的田亩,在我的管理下,亩产比寻常田亩高五成左右。”
“哦?”
刘铄顿时一个愣怔,眼神放光:“亩产高五成?”
国渊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五成。”
刘铄诧异:“你是如何办到的?”
国渊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在下以为,庄稼与人类似,同一亩庄稼中,有长势好坏之分,亦如人有美丑、高矮、胖瘦之分。”
“而根据在下的观察,父母长相俊美,往往后代长相亦美;父母身材高大,往往后代身材高大;父母魁梧,后代亦然。”
“若是如此,庄稼亦然,因此在下每年都会挑选长势好的庄稼育种,次年的庄稼便比往年更好,以此类推,十数年下来,方有才成果。”
嘶—!
刘铄闻言诧异,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倒不是惊叹于国渊的意志力,而是此人前瞻性的思维,现在不过汉末,居然就已经有了一定的遗传学知识。
最为关键的是,国渊竟然还能为之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反复实践自己的理论,而且得到了极其正面的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
了不得!
实在是了不得!
要知道,杂交水稻便是袁老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才逐渐培育出来的,使得我国百姓彻底摆脱了饥饿,解决了温饱。
此前的刘铄从来没有奢望自己能够培育出杂交水稻,毕竟自己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
但是现在!
就在此刻!
老天爷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赐给了自己一个国渊,一个已经具备了基础的遗传学知识的人才,若是好生培养,或许真的可以在这个年代,培育出属于汉末的杂交水稻。
“哈哈!”
刘铄兴奋不已,仰天哈哈一声,腾得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殿中:“你便是我一直想要找的人,我代表郡守府,欢迎你的加入。”
“啊,这”
国渊有些懵逼,似乎对刘铄过激的表现,有些发怵。
刘铄则是难以遮掩自己的兴奋,一下子抓了国渊的手,郑重道:“我有一项极其伟大的计划,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子尼!”
刘铄深吸口气,态度极其恳切:“你此生若是能将此难题攻克,那么我刘铄必亲自向陛下进谏,为你立生祠,入史册,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