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瞧。”
正当淳于琼不停策马赶往斥丘县时,身旁亲卫忽然指向后方,大声呼喊道:“徐晃撤了,他们没有跟上来,咱们似乎暴露了。”
“什么”
淳于琼顿时一个愣怔,回头瞥向左后方。
果不其然。
此前不停尾随自己的兵马,现在已经偏离了轨迹,朝着邺城方向而去:“该死!本将军已经尽可能缩短了距离,居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可恶的徐晃!”
淳于琼暗暗咬紧了牙关,狞声道:“还真恁娘的难对付!”
不得不承认,西园八校尉出身的淳于琼,的确是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但他最大的缺陷,便是太过死板。
马延率领的步兵在移动速度上,比之骑兵相差甚远,因此等淳于琼找到徐晃,再将其引誘而回,中间的路程实在太长。
而引誘敌军最大的破绽,便是时间太久,毕竟大家全都是长脑子的,能够当上三军统帅之人,必定有两把刷子。
时间若是耽搁许久,势必会露出破绽,甚至引起敌军怀疑,从而提前识破计策,再脱离追杀,致使计策功亏一篑。
显然!
淳于琼便吃亏在这里了。
马延出兵,还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布阵、迎敌,时间太过仓促,因此距离邺城会比较近,而骑兵在同样的时间内,却可以走出很长的距离。
这距离越长,诱敌来袭的时间便越长,就越是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徐晃起初的确没能察觉出异样,可时间一长,自然心生疑惑。
再加上他原本便是个谨慎的性格,只需要撒出斥候,提前侦察,识破敌军计策的概率,则会更高,焉能继续上当。
誘敌深入与追逐驱赶不同。
誘敌深入,主动权在敌人,可追可不追;
而追逐驱赶则不然,主动权在自己,就像是在赶羊,你只需要制定好策略,羊基本上只能按照你设定的路线逃亡。
可在誘敌深入中,自己是弱者,不可能时刻保证,对方会按照你的既定路线追杀,尔等对方偏移路线时,你却无能为力纠正。
亲卫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淳于琼望着逐渐远离的徐晃大军,咬了咬牙:“能怎么办咱们只有两百余骑兵,若是追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该死!”
淳于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甘,他有种煮熟的鸭子又飞走的感觉,心中对于刘铄大军的憎恶,愈加浓烈。
“刘铄!!!”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淳于琼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攥成拳头,甚至唇角的肌肉,都因为满嘴钢牙的紧咬,而不住地颤抖起来:
“有朝一日,劳资势必要将你生撕活剥,剁成八块不可!”
“不!劳资要将你剁成肉泥,然后丢掉荒野喂狼,让他们吃得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徐晃大军的背影,消失在淳于琼的视野,他方才长出了口气,将内心的怒火一点点压制下来,最终恢复了神色。
“走!”
淳于琼吐口气:“回斥丘。”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拨马转身,直奔斥丘。
济阴郡。
宁武小城。
这是一座人口尚不足万的小城,位于乘氏县南侧,成武县北侧,济阴郡治所定陶正东,充当定陶战略缓冲的军事重镇。
袁遗对济阴发起强攻,宁武城是他第一个必须要拿下的城池,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只有拿下宁武,才算是打开了济阴的东大门。
经过仔细探查的袁遗,本以为宁武的四千兵马只是为了牵制自己而已,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进攻三日,竟连宁武的城墙都没爬上去。
“该死!”
袁遗勃然大怒,手持着宝剑,怒指宁武,厉声下令:“再派一队兵马,务必要在刘岱大军赶回支援前,拿下宁武。”
实际上,袁遗也不是真的想要拿下济阴郡,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掣肘刘岱。
不过
即便拿不下济阴郡,袁遗也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宁武,这对于袁绍下一步在兖州的战略部署,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也正是因此,袁遗方才集结重兵,发起强攻,只要能拿下宁武,便相当于在济阴郡的地盘里,楔进一颗钉子,待最终决战时,可直接威胁到定陶的刘岱。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士卒,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城池冲去,宛如一只只彪悍的野狼。
宁武城下,一架架飞梯搭在城墙垛下,数不清的士卒如同蚂蚁般,不停地快速向上攀爬。
他们悍不畏死,前扑后继,彷佛不知疲倦。
城头的守军同样非常强悍,箭矢如雨,接天连地,一波接着一波,彷佛中途没有停过,已经足足三日,可箭矢依旧不要钱似的倾盆而下。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不必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城池。”
“相信我,主公的援兵很快会来的,给我狠狠地打。”
“莫要在意箭矢、擂石、滚木,给我揍他!”
“李二狗,守好你那一道。”
“癞子,莫要让贼子爬上来!”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又过了足足两个时辰,不知诛杀了袁遗军中多少士卒,宁武城终于有些扛不住了,箭雨的密度越来越稀松,甚至依旧良久没见过擂石、滚木从城头砸下。
“哈哈!”
城外的袁遗仰天哈哈一声,指着宁武城大声喊道:“弟兄们,城中的防守器械怕是已经耗尽,这回该轮到咱们反击了。”
“擂鼓助威!”
袁遗剑指城池,厉声喝道:“给我继续猛攻城池!”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身旁的战鼓声响起,四个魁梧的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地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听到鼓声的士卒彷佛打了鸡血一样,皆是高举着武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袁遗狂热的回应,直至此刻全军的士气,已经攀升至了巅峰。
越来越多的士卒,顺着飞梯朝城头猛攻,城下的弓手组织反击,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跃过城墙,将城中士卒诛杀。
在弓手接连不断的压制中,飞梯上的士卒攻势同样有了进展,此前从未登上的城池,在此刻竟也有人撕开了口子。
见此一幕,袁遗兴奋地指向城头,大声呼喊道:“哈哈,瞧见没有,大将王畅已然先登,拿下城池必不会久。”
“给我进攻!”
袁遗不停地嘶喊,扯着嗓子嘶喊:“今夜之前,务必要拿下宁武,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杀—!”
随即,又是一支兵马杀奔前线。
袁遗端坐在战马上,终于得以长舒口气。
只要能拿下宁武,即便损失惨重些,亦是值得。
可偏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袁遗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神色略显慌张,甚至忘记了行礼,便开口言道:
“主公,祸事了,乘氏县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两万。”
“什么”
袁遗顿时一个愣怔。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有一声传报响起:
“报—!”
“发生了何事”
“主公,从成武县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两万。”
“不可能!”
袁遗毫不犹豫地摆手否定道:“这绝对不可能!刘岱总兵力才多少人,他的主力全都在陈留附近,怎么能有四万人从乘氏、成武方向杀来”
“主公,此乃小人亲眼所见,有岂能有假。”
“是啊主公,他们距此已经不足两里,您快点做决断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