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色渐明。
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汉军大营中,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层层叠叠的军帐中,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前,各级将校的军旗迎风招展,披坚执锐的虎狼锐士挺立。
“报—!”
辕门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有斥候飞马赶来,高举着手中信号旗,一路无阻,绝尘而来。
飞身下马后,斥候跃上台阶,径直冲向中军大帐。
“主公,前方探马回报,民主县外的匈奴突骑已朝这里赶来。”
“好。”
站在大帐内帅案前的刘铄,身穿锁子甲,头戴紫金盔,外罩百花战袍,腰悬三尺青锋,虽然他生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但此刻换上戎装,立刻显得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深吸口气,刘铄摆手示意斥候退下,双目炯炯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将校,高顺、典韦、李进、秦刚等人俱是顶盔贯甲,傲然而立,期待着刘铄下达最终的命令。
苍啷—!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废话,拔剑出鞘,铿锵言道:“诸位将军,我军在此操练一月有余,为的便是今日之战,于夫罗虽有八千精骑,但士气低迷,不足为惧。”
“尔等谨记,只要依令而行,密切配合,我军即便只是步卒,照样可以将南匈奴贼子,尽皆诛杀,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齐拱手,双目炯炯,朗声欢呼:
“万胜!”
“万胜!”
“万胜!”
刘铄剑指苍穹,厉声下令:
“出阵—!”
下一个瞬间,帐中汉军诸将应声而出,汉军大营顿时一阵人声鼎沸,咚咚的擂鼓声响彻营中每一个角落,这是出兵列阵的军令。
随后,巨大的营门缓缓展开,火红的大纛旗跟随着刘铄的车架,从营门驶出,身后立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
“万胜!”
“万胜!”
“万胜!”
营地距离布阵的场地不远,约莫只有三里左右,头部大军已经抵达场地,后方大军方才出营,虽只是万军,但却有种浩浩荡荡,漫无边际之感。
咚!咚!咚!
咚咚—!
刘铄、高顺方才登上将台处,身后十余个臂膀腰圆的鼓手,立刻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热烈豪迈的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在昂扬的战鼓声中,各级将校率领着本阵的士卒,宛如一道道火焰溪流般,在场地内有序地排开,各级军旗高高竖起。
刘铄依稀记得最开始操练阵法时,各队士卒表现得极其混乱,有些人甚至会走错,半天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
可才经过高顺不足一月的条件,万人大阵居然仅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便整齐排列完毕,而且居高临下俯瞰,浑然一体,杀气腾腾。
此刻,高顺狂舞着手中大纛,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沸腾了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响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这声音煌煌如天雷轰鸣,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炸响,接连不断,经久不息,足足数十秒后,方才归于平静。
高顺转身面对刘铄,双手恭敬地奉上象征着至高权威的大纛:
“主公。”
从高顺手中接过大纛的那一刹,刘铄只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像是扛起了千斤重担:
“成败在此一举,交给你了。”
高顺感动不已,郑重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烟尘滚滚,从服饰上判断,正是本方斥候:
“主公,南匈奴骑兵距此已不足五里。”
“好,再探。”
“报—!”
“南匈奴距此已不足三里。”
“再探。”
“报—!”
“南匈奴距此已不足一里。”
“归队。”
刘铄极目瞭望,远方的视野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这边滚滚而来,在刘铄诧异的目光中,最终停在了罘罝阵百步开外的地方。
“刘铄何在可敢出来搭话”
只见茫茫的匈奴骑兵中,闪开一条道路,一骑飞出,在汉军阵前扯着嗓子呼喊,彷佛生怕刘铄听不到似的。
“吾乃刘铄,于夫罗何在”
将台之上,刘铄一手握着象征着汉军的炽焰大纛,一手按在腰间的利剑上,冲着远处的匈奴兵,大声回应。
下一个瞬间。
于夫罗策马而出,在距离汉军大阵五十步左右,勒住了战马:“我便是南匈奴于夫罗,有些话想要当面与刘郡守细谈,不知可否”
刘铄将大纛旗交给高顺,顺着梯子下了将台,把手一招:“仲康,且随我走一趟,会会这丧家之犬。”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牵来刘铄的战马,与刘铄一起,出了汉军大阵,至于夫罗面前而止。
刘铄把手一拱,面带微笑地道:“在下刘铄,见过于夫罗单于。”
于夫罗深吸口气,恭敬地拱手还礼:“刘郡守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若非我军迫不得已,实在不愿来东郡叨扰,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虽然刘铄最讨厌这种事后放炮的家伙,但面上的礼数,依旧要有,他只是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怼了回去:
“在下听说民主县的乡民下手重了点,害得单于损失了两千兄弟,此乃我刘铄待客不周,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呃
于夫罗眸中闪过一丝狞色,面皮肌肉跟着抽动了几下,虽说他早知道刘铄不是个善茬,但没想到,真正落在自己头上时,当真是如戳心般剧痛。
于夫罗心理明白,刘铄是不会给自己好脸的,干脆也不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道:
“听程县令说,刘郡守愿意拿出十万石粮草资助我等回并州,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但提前,是尔等要破了我新练的阵法,虽然训练不足一月,但阁下也看到了,军容齐整,杀气腾腾。”
“不知尔等可敢应战否”
“哼!”
于夫罗轻哼一声,目光随意地扫过前方大阵:“实不相瞒,我早想见识见识汉军的阵法,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