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正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义字大纛旗下,端坐着个身材魁梧、姿容伟岸的男子,金盔金甲锦袍玉带,手抚着颌下短髯,眉头紧蹙,郁郁寡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袁绍。
大军自从酸枣会盟至今,方才抵达汜水关,便遇着董卓派来的大将华雄,竟然连斩盟军数员大将,致使士气大跌,军心不稳。
最难受的自然是盟主袁绍,他此前还扬言要杀进雒阳,营救天子,匡扶汉室,可谁曾想,一个小小的华雄便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袁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董卓按在地上大耳光子狠狠招呼了一番似的,此刻的他怒火中烧,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现在,冰锋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帐的诸侯,见其一个个低头不语,唯唯诺诺,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彷佛能听到众诸侯胆怯的心跳声,顿时令袁绍这颗心凉了半截:
“倘使我麾下大将颜良、文丑,有一人在此,又岂容那西凉匹夫在此放肆。”
“唉—!”
悠悠一声长叹响起。
袁绍气得一拳砸在帅案上,可那冰锋般的目光,却在满帐诸侯的脸上不断来回扫过,彷佛这一拳非是砸在帅案上,而是砸在众诸侯的脸上。
但特么
饶是袁绍如此羞辱众人,却依旧没有一个人再敢站出来挑战华雄,当真是既可悲,又可恨呐:
“一个小小的华雄就有如此本事,将来若是遇到吕布,又该如何?没想到我盟军将士,尚未正式出战,竟被区区华雄阻在这里。”
旋即!
袁绍仰天一声长叹,悲愤至极:
“难道天亡我大汉吗?”
激将法!
赤果果的激将法!
但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果。
因为下一秒,便有个声音在帐中响起:
“马弓手关羽,请战华雄!”
众诸侯顿时愣住了,纷纷寻声望去。
但见
此人身高九尺开外,生的是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胸前飘洒着五绺长髯,头戴鹦哥儿绿匝巾,身穿鹦哥儿绿的战袍。
其人长相倒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只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员大将,否则怎么连套像样的战甲都没有。
哦对了!
人家自报家门便是个马弓手,怎么可能是一员大将呢?
不等袁绍开口,下首同为四世三公的袁术,便不屑地怼了回去:“马弓手?你当我们这里没有将军吗,区区一个马弓手,也敢在此丢人现眼!”
“来人啊!”
袁术厉声嘶喊:“给我叉出去。”
忽然,一个黑面短髯的壮汉闪出身来,手指向帐中诸侯,恶狠狠怒怼:“哼!俺二哥这个马弓手,胜过尔等所有将军诸侯!”
袁术上下打量着此人,怒气冲冲:“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在此撒野?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盟军大营!”
“狗屁的”
“翼德!”
不等张飞龇牙怒怼,便被刘备摆手打断:“在下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这两位是备的结义兄弟,鲁莽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袁术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汉室宗亲?”
刘备神色始终保持镇定,缓缓点头:“没错,备乃中山靖王之后。”
袁术将怒火稍稍压了下来:“即便是汉室宗亲,也不能在盟军大营撒野,这里是商讨军情的地方,不是尔等胡搅蛮缠的地方。”
刘备神情如水,不温不愠地道:“备之二弟关羽请战华雄,岂是胡搅蛮缠?”
此刻,大帐中同样横出一个小黑瘦子,轻声道:“公路兄息怒,此人虽然只是个马弓手,但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想来绝非凡俗。”
“操以为”
言至于此,曹操面带着微笑,劝谏道:“如今盟军既无人敢应战,不妨便让此人试试,说不定真的可以斩杀华雄。”
“这”
正当袁术、袁绍犹疑不定时。
忽然。
咚!咚!咚!
大帐外,金鼓声震天响起。
众诸侯听到鼓声大噪,不约而同地向外张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报—!”
紧跟着,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大帐,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当即单膝跪地,欠身拱手:
“启禀盟主,有前来会盟的刘铄、许褚,斩杀了西凉猛将华雄。”
“啊?”
满帐诸侯尽皆震惊!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厅上几乎所有人。
袁绍更是腾得起身,下意识开口询问:“你说什么?西凉猛将华雄竟然被人杀了?”
袁术挑着眉,惊诧道:“连斩盟军三员大将的华雄,居然被人杀了?”
刘备全身一僵,心中暗道:“该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拦着云长,否则斩华雄的功劳岂能落入旁人之手。”
“这怎么可能?”
曹操神情木然地顿了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轻易杀掉了华雄!”
传令兵朗声道:“是前来会盟的刘铄,此人正在帐外等候接见。”
刘备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刘铄!?难不成,他也是汉室宗亲?”
张飞眉间涌出煞气,咬了咬牙:“哪来的家伙,竟然抢先了一步。”
袁绍闻言,忙不迭大手一挥:“快!让他们赶紧进来。”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在万众瞩目之下,刘铄翩然入帐。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外袍,内衬天蓝色夹衣,容颜清秀,气质飘逸,举止毫无羞缩之态,面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在其身后,跟着一个阔面重颐,形态雄毅,身高至少在八尺开外的悍将,迈着流星大步走来,极具压迫感。
“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刘铄,特此前来会盟,恰遇西凉逆贼在营前觅战,铄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仲康!”刘铄招呼一声。
“喏。”
许褚自然明白何意,当即上前一步,窟噜一声,将华雄那颗老大的头颅扔在地上。
刹那间,盟军大营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