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只有左右兩邊透入少許緋紅月光的走廊,芙蘭卡融入了陰影裡,往樓梯口潛去。
她都懷疑是不是夏爾沒找到她,乾脆請動了“魔術師”女士,直接隔空將加德納馬丁轉移走了,否則怎麼會突然就人不見了,而自己毫無察覺。
灰白別墅的三樓,一點動靜都沒有,芙蘭卡仔細傾聽了一陣,油然而生整棟建築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那些管家、男僕、女傭、園丁和廚師都彷彿憑空蒸發了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來到正對着樓梯口的貼身男僕房間前,探出右掌,無聲擰動了把手。
依靠“黑暗視覺”,芙蘭卡一眼就看見睡牀上躺着兩個人,他們相擁在一起,體表蓋着同一牀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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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芙蘭卡的瞳孔霍然放大。
那兩個人都沒有腦袋,脖子呈互相依偎狀,斷口處滿是血污!
這個瞬間,芙蘭卡先是一驚,旋即想起了夏爾對“鐵血十字會”那位“督導”奧爾森的描述,懷疑加德納的貼身男僕和他的情人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腦袋“活”了過來,自行離開了身體。
她沒仔細檢查那一男一女,聲音微不可聞地關上房門,融入了樓梯口的濃郁陰影裡。
她要看一看這棟建築內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相似的遭遇。
剛下至一樓大廳,芙蘭卡的眸光頓時有所凝固:原本擺在這裡的那一具具盔甲、一件件武器全都不見了!
真是發生了很大的異變……媽的,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芙蘭卡原本對自己的能力、經驗和反應還是很有信心的,此時不免出現了一點動搖。
下一秒,她看見一樓的盥洗室房門打開,穿着陳舊睡裙的女僕走了出來。
那女僕甩着手上的水液,向着傭人房緩步返回,腦袋位置空空蕩蕩,只剩下沾滿鮮紅的脖子。“
藏在陰影裡的芙蘭卡又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巡邏經過的兩名守衛同樣失去了自己的頭部,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就像是拉高放大的啤酒瓶。
大致確認了泉水街11號情況的芙蘭卡不再猶豫,飛快往別墅外面潛去。
她打算立刻向“審判”女士彙報,然後利用那尊“原初魔女”的神像,將這裡的異變告訴布朗絲索倫和“黑之魔女”克拉麗絲。
後者必須舉行儀式,芙蘭卡擔心在這棟充滿詭異的建築內嘗試會引發不必要的變化,帶來難以預測的危險,所以決定先脫離不正常的環境再採取相應的措施。
……
黑暗的夜裡,空蕩的房屋內,這位“歡愉魔女”藏身於陰影中,從側面出了建築,繞往前方的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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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爾地底,“烈焰”達尼茲一拳轟開了石門。
這後面是一個很小的礦洞,石壁上鑲嵌着一高兩低三盞熄滅的古典油燈。
礦洞偏中間位置,挖出了向下的樓梯,火光照耀中,底部幽暗,彷彿沒有盡頭。
達尼茲收回了拳頭,側過身體,示意跟隨自己的近二十名水手進入礦洞,分工合作。
這裡面有“獵人”,負責觀察環境,找出暗藏的陷阱和不明顯的痕跡;有“占卜家”,用拋硬幣、轉水晶吊墜的方式確認追趕的方向和危險的程度;有中序列的“水手”,等待着支援隊友,應付意外
這樣的配合下,達尼茲的隊伍快速通過了樓梯和隧道,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隨即看見了一個被鑿出多處凹陷的採石場空洞,地上散落着草蓆、破布、陶罐等物品。
達尼茲掃了一圈,低聲笑道:
“被弄成了一個藏兵洞啊“
“沒多久前還有幾十個叛軍住在這裡。”
他的目光投向了這處採石場空洞的盡頭,那裡有條寬敞的隧道,不知通向哪裡。
站在達尼茲旁邊的一名水手“嘖嘖”說道:“這附近應該還有不少個類似的藏兵洞,燒炭黨領導的叛軍主力都在這邊?”
“我又不是瞎子,我看得到!”“烈焰”達尼茲罵罵咧咧道,“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去了哪裡?動亂要開始了嗎?”
……
市場區,金雞旅館,305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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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發生地震時,安東尼瑞德就醒了過來。
那晚的逃亡後,他對各種動靜都很敏感,只是不像聽見槍聲那麼恐懼。
想到之前的討論,想到那些透着危險信號的情報,他就沒法迅速地重新入睡。
安東尼瑞德翻身下牀,倒了杯淡啤酒,咕嚕灌入口中,緩和起嘴巴和內心的焦躁。
對自己用了一次“安撫”後,他打算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兒。
這時,他聽見了旅館大門處的砰砰拍擊聲。
誰深夜纔回來?感覺有點急…安東尼瑞德側耳聽了一陣,總覺得有什麼問題在暗中醞釀。
沒多久,有腳步聲往上,一路來到了他的門口。
安東尼瑞德立刻打開房門,望向昏暗的走廊。
他看見了一位身穿灰藍色工人制服,戴着鴨舌帽,滿臉急躁的壯年男子。
這是他在碼頭髮展的一名線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安東尼瑞德態度沉穩,嗓音柔和地問道。
那名線人得到安撫,不再急切和緊張,謹慎地左右看了一眼,壓着嗓音道:“明天碼頭會有大罷工,據說還會發武器。”
“發武器……”安東尼瑞德腦海內瞬間出現了“街壘”、“燃燒彈”、“煙霧彈”、“步槍”、“兩輪推車”等代表特里爾混亂的物品。
在特里爾,因爲市民們都有很強的抗爭精神,擅於遊行和戰鬥,所以類似的事情不算太奇怪,隔個兩三年就會發生一次,有時甚至一年兩三次,區別只在於規模大小,但在恐怖災難即將來臨的關鍵時期,忽然有這麼一場分發武器的大罷工,就由不得安東尼瑞德不往這早有預謀,是災難組成部分的可能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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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情報販子拿出了一枚金路易,對線人道:“你的情報很重要。”
“你明天找個藉口不去碼頭,躲在家裡。”
線人本能地咬了咬亮閃閃的金路易,欣喜地告別安東尼瑞德,離開了金雞旅館。
安東尼沒有耽擱時間,飛快下至二樓,來到盧米安的房間前。
他不輕不重地拍打起207的木門,可聲音迴盪間,裡面沒有一點動靜,死寂得彷彿早就無人居住。
安東尼瑞德停下了動作,微微皺起了眉頭。
……
畫中世界,偏西的太陽照着亂街,天空依舊明亮。
盧米安和簡娜從一根根壞掉的煤氣路燈旁經過,狂奔向市場大道。
他們不知道住着瓦贊桑鬆一家的“7號房間”什麼時候會發現兩人傳送到了這邊,要搶在對方重新鎖定前,抵達代表微風舞廳的那個黑洞。
那樣一來,即使別的方案失敗,或者來不及完成,他們也還有最後的選擇——進入那個黑洞,拼一拼運氣,看會出現在哪裡。
蹬蹬蹬,盧米安跑了一段距離後,眼見市場大道在望,立刻抓住簡娜的肩膀,讓赤紅的火焰從體內冒出,覆蓋住了兩人,衍化出一團巨大的火球。
那火球嗖地前躥,速度極快。
盧米安強行帶着簡娜,跨越七八米的距離,飛往亂街和市場大道交錯的路口。
這個過程中,簡娜不像盧米安那樣幾乎不受火焰的傷害,她的頭髮她的皮膚都感受到了燒灼的疼痛,但她沒有劇烈地掙扎,只是縮了縮身體,製造出冰霜,以此抵禦赤紅的火流並緩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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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工夫,兩人落到了市場大道的邊緣。
在這裡,可以遠遠眺望到“微風舞廳”所在的區域,眺望到那片深黑的幽暗。
這讓盧米安無需再尋求座標,能直接定位到目的地。
所見即所得!
他右肩的黑色印記又一次亮起了幽光。
“靈界穿梭”!
盧米安和簡娜身影一閃,出現在了那片深黑旁。
就在這時,兩人眼前凸顯出了一片水晶般的牆壁。
它延伸往上,將整個微風舞廳所在區域籠罩於內,形如透明的鍋蓋。
盧米安和簡娜下意識擡頭,看見半空多了兩道身影:
一名是年輕女性,戴着藍色貝雷帽,穿着紮起來的白色襯衫和深色長褲,敞開着米黃色的馬甲,身上到處都是顏料,橙發較短,黃眸既幽深又虛渺,像是藏着一個世界。
另一名是三十多歲的男子,衣服和那名女性相似,但下半身卻套着一條紅色的褲子,臉龐線條柔和,眉毛較淡,藍色的眼睛同樣抽離和飄忽。
他手裡還拿着粗大的畫筆,端着一盤用了大半的顏料。
這兩人的背後都有一對透明的、如同蜻蜓翅膀的翼狀薄膜,輕輕扇動着,幫助他們懸浮在了空中。
“畫家”? 那些“妖精”?盧米安和簡娜瞬間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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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望着盧米安,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用一種似乎來自遠方的嗓音道:“歡迎回到‘旅舍’,1號房間。”
1號房間盧米安的眸光陡然凝固。
1號房間?簡娜震驚之餘忍不住側頭望向了身旁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