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
叶袅迟疑的问出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面容颓靡的人,差点没认出来是小李。
听到有人喊自己,小李先是抬头，茫然的看了周围一眼，才反应过来是叶袅。
“叶……叶小姐？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小李说话有些慢,嘴巴含糊不清，像是在调整说话气息。
“我来做身体检查,怕能量饮料在身体里超标,要是出事也可以提前吃药治疗。”
说着,叶袅恰到好处的露出苦笑,这笑容落在小李眼里，就成了同病相怜。
小李听到能量饮料四个字,情绪颇为激动，愤怒的说：“这……不是个好东西！我……我喝了太多,身体里都是尚未排出去的毒素。一旦停了饮料,就会出现戒断反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就跟疯了一样……”
抬起手,手腕处还有束缚带的痕迹,想来发病时挣扎的厉害。
“这饮料有这么可怕吗？”
叶袅反问,她就喝了两口，或许问题不大。
但她想弄清楚这物质的危害有多大。
“它就想魔鬼一样,一天不喝,就会在你脑海里回荡！我的脑神经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每晚都在做噩梦。”
小李苦笑一声，精神状态着实糟糕。
她算是第一批喝功能饮料的人,当时只是为了缓解疲劳。她当前台，值夜班有时候熬不住。
农业中心跟普通公司不一样，大棚需要24小时照顾。现在又是末世，时间就是金钱，加上白昼，农业人员经常熬夜工作，为了多收获些粮食。
所以工作时长难免颠倒，她们的岗位要求精神饱满，自然喝的多些。
从饮料推出的一个多月来，小李喝了几十瓶，很多还是白金款的。
“跟毒/品确实很像，没办法治愈吗？”
小李摇摇头，说道：“不，两个不一样。这东西的效果是舒缓的，不会带来快/感，只会觉得身体轻松不少。但不吃以后，脑海中就像有了一双手，把修复好的伤口重新扒开，更疼了！“
小李精神状态真的不佳，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但叶袅大概听懂了。斑时阿若母确实有效，可以缓解神经疲劳，但副作用也是极其可怕的，一旦停用，会成倍放大曾经的痛苦。
越听这解释，叶袅越觉得熟悉。
前世在中期，大雾四起的时候，有一种药剂曾经十分流行。
叫魔鬼药剂，可以缓解毒雾带来的障毒，但价格昂贵，叶袅当时买不起，只是听别人说过。
不过毒雾只是随机分布在一些区域，只要避开就没事。大部分选择进入毒雾的，都是赏金猎人，为了进这些区域捡垃圾或猎杀动物赚钱。
后来大雾逐渐消散，土地发生了改变，带有微量毒素，普通种子派不上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农业上去，这药剂她就没关注过了。
魔鬼药剂当初之所以叫这名字，除了生物公司命名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种药剂有副作用，用太多会出现神经错乱，主动吸食障毒，手舞足蹈，精疲力尽而死。
既救人又害人，就如同魔鬼一般，带来一时的好处，最后的结果却是无尽的深渊。
难道也是用斑时阿若母做成的？
叶袅依稀记得，这份药剂是后来的大公司出品，叫物生科技。这个公司，到了末世后期也灭亡，在天灾之下，人类的勾心斗角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是上辈子和现在进展不同，这个物生科技现在一直没出现过，更别提是什么大公司了。
可能是她改变了进程，导致一些反动势力还没发展起来就被灭了，不过也得关注些。
末世之下，人类的勾心斗角层出不穷，要想朝着一个目标使劲，还是有些困难的。
说完话，小李有些累了，神色颓靡的坐在木椅上。一个不大的花园，病人倒是挺多的，很多都是像小李一样，出来晒太阳，看看花草，改善心情。
叶袅看着其他人的神色，似乎各个阶段的都有，小李在里头算严重的了。
注意到叶袅的眼神，小李小声说道：“我先前没有这么厉害，可我没那么多钱买药，就主动报名参加治疗计划。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有很严重的排斥反应，治疗过程不太理想……”
小李苦笑一声，只能怪自己倒霉，对舒缓药剂产生了过敏反应。所以治疗过程要痛苦很多。
其实缓解成瘾性的药不太贵，但要一直吃，小李心里害怕，便心一横，直接参加了治疗计划。
“你别怕，只要咱们还活着，总有一天可以制造出解药！别忘了，我们身后靠着的是国家，是华国！”
叶袅坐下，拉起小李的手，拍了拍。
听到这话，小李微微一愣。说老实话，刚开始来的第一天，她是绝望且害怕的。
但后来，她想起死在洪水中的妹妹，又觉得自己已经是苟活下来了。
在这操蛋的末世，只要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哪有什么不甘心啊……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冰雪化开的日子，她好久没有见过春天了。
“真像吃一口西瓜……，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旅游过……我妈……她一直想去沙漠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小李说话声断断续续，看着花圃里种的假花，眼里满是羡慕。
末世前习以为常的事，在这儿竟是奢望了。
冰雪时代，连一朵鲜花都难以看到……
叶袅眨巴两下眼睛，心里不是沉痛，而是习以为常，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太冰冷了。
现在又算什么，等到未来，熬过了冬天，等到春日化冻。看到满片的田野，却一块都不能种时，那才叫绝望。
“我在野外探索，这次找到了些活的野草，下回找朵花来给你看，可比这儿的花好看！”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等到那天……”
小李露出笑容，消瘦的脸庞挤在一起，眼里还有微弱的光。
就如同末世下的普通人，活着的动力，或许只是为了一口西瓜。
告别了小李，叶袅坐上军车出医院。这一块管控十分严格，靠她自己是出不去的。
看到军人手上的武器，已经更新了两代。在未来的日子里，军方会制造出更多的武器，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混乱的时候里，镇压下反动派。
在叶袅走后，军医大楼的最低层，这里是地下六层。
整栋楼基本上都往下挖，为了实验的绝密性，也为了不占用太多地面空间。
钱桦桦看着笼子里的动物，冷静在纸上记录下数据。满眼通红的小白鼠，竟活生生撞头而亡，脑浆子都爆出来了，还有模糊的血肉。
放眼望去，这儿竟然有十多个笼子，每一个笼子都在进行变量实验。
数据闪动，钱桦桦舒了口气，扶了扶眼镜。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
斑时阿若母提取的精纯汁液，一克的量就可以让小白鼠上瘾，而且随着时间增加，小白鼠在断药后，脑神经会瞬间崩裂，进行疯狂的行动。
如果放在人体身上，需要的量更多。而相对应的现象是，人要么疯了要么傻了。
但同时，他又发现这些物质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作用，如果剂量刚好，在极少量的情况下，确实可以修复神经。
不过比例，已经服药时间还需要探索。
总而言之，这味药有双面性，用好了就是神药，用多了就是毒药。
钱桦桦想到这儿，有些头疼。
这个项目交给了他，要想开发出药品不容易，解药的研发也很困难。
不论是哪个国家，神经修复药品的研究一直是难以推进。因为脑神经是最精细，最困难的存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回功能饮料发现的及时，还没有形成大面积的传播。还能控制下来。
而且斑时阿若母的种植也没那么容易，这种植物产生了变异，要想培养也得花一番功夫。
末世之中处处是机遇。
钱桦桦按了按腰，叹了口气。想到那些病人，也得强迫自己想方案，能不能成功，还得看研究数据。
转眼再看看自己手底下的人，有些少了。
也不知道大楼里，什么时候会来新人。
……
叶袅做了个检查，按照工作时间去山上，这么段时间，她才逛完了三分之二的北邙山。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连接外省的山脉，这一块儿属于深山中。如果真算体积，得有北邙山七八倍大，轻易不能进入。
因为积雪覆盖，曾经的峡谷、断裂的岩石，统统看不到了。如果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踩空，被埋到雪中。
叶袅空有一身力气，也不敢随意进入这儿。
在想连接的山脉处看了几眼，叶袅拿着木棍，在边缘处戳了戳。
这儿是北邙山背面，山脚下。
岩石和枯树枝较多，空气比较潮湿，旁边有冻住的小溪流。叶袅戳到了个石头，轻轻扫开表面的积雪，上面浮现一股绿意，是苔藓！
这儿空气湿润，没想到竟然长出了苔藓！
不过这苔藓的样子着实不太一样，绿中透着银色，应该是发生了变异。
叶袅小心翼翼的挖了一片下来，从空间取了个花盆，将其移栽进去。
苔藓的作用有很多，可以让岩石变成泥土，进行光合作用。
点开平板扫描，基地内已经有样本了，想来是以前的探索员有发现过，这一片是新长出来的。
既然这样，叶袅打算将苔藓带回家种，养在阳台上，工厂里也种些。
带着苔藓回家，路上阳光明媚，马上新年就要来了，这回的年比起往年，要难过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