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县令府内。
被关在屋内的曹和德正襟危坐的看着书,他跑去衙门与父亲讨论起这山鬼之事,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可惜未能说服曹县令,反而被臭骂了一顿,关在了屋内。
按照曹县令的原话,便是。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以为你爹是什么,是天皇老子吗有本事锁那么大个山,这禁令是上头吩咐下来的,还去剿匪,还有什么阴谋,我前脚带人进这凤凰山,后脚人家就把你爹脑袋上的乌纱帽给摘了!」
说这话时,曹和德依稀记得自个父亲脸上晃荡的肥肉,每一下都写满了贪生怕死。
他原本还觉得这封山之事乃自个父亲与山匪勾连,如今一看,可能真是有其他思量。
曹和德心中左思右想也未能拨开疑云,曹县令也明令禁止他出门,索信他便窝在房中看书温习,只是心中隐约记得忘了什么似的。
直到,他的窗台被轻叩了两下。
听到动静,曹和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犹疑的放下了书,直到窗台又被敲响了,他才连忙走上前去,打开窗户,‘牛二’冷邦邦的脸闯入视线中。
“呃……牛兄弟……”
簪星却没太多耐心,言简意赅,直抒来意。
“今早有个妇人来府上寻你,说是阿福被山鬼抓走了,少爷问你要不要管。”
“……”
曹和德面色大变。
“什么!”
他掀起衣袍就要翻窗而出,却狼狈的踉跄几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幸好簪星还好心的拽住了他的衣领子。
“咳咳咳!”
没有摔的狗吃屎却差点被勒死的曹和德捂着喉咙重重咳了几声后,一下子惊动了看守的护卫。
簪星嘴角微抽,直接拎着曹和德的领子,脚尖轻点,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中。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砰!”的一声,门开了。
“少爷!”
曹府护卫看着空落落的房间还有大开的窗户,后头追进来的小厮顿时大喊了一声。
“救命啊!!来人啊!!少爷不见了!!!!”
县令府外一处暗巷。
被‘挟持’的曹和德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已经听到他一声哀嚎的姜令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我是让你把他悄悄地带出来。”
“……”簪星无言以对,默默的低下头。
一旁的曹和德却觉得有几分脸热,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解释道。
“与,与这位牛兄弟无关,是,是我不小心,让你笑话了。”
书生文弱,曹和德却有几分骨气,缓了一会后,他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襟,面色严肃。
“阿福之事……”
“我让他们夫妇在食寮等你,既然你出来了,那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姜令仪一副不想插手的模样,曹和德却未介意。
当初他出门求学之事,曹县令也曾再三叮嘱他不可多管闲事,如今他愿意将自己带出县令府,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曹和德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再三感谢后才神色匆匆的离开。
县令府乱了套,姜令仪看着曹和德一瘸一拐的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主子,是我无能。”
簪星低垂着头,有些愧疚。
“无妨,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曹府之中,听到下人的回禀,曹县令拍桌怒喝。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
众人讷讷的应了一声,而曹县令的脸色依旧难看的紧,扭头望向了一旁的师爷。
被怀疑的师爷绷直了身体,连忙摆了摆首。
“不,不是属下。”
他欲哭无泪。
原本自作聪明想着攀上秦大将军,谁知这个平日里好脾气的上司竟是个笑面虎,这下子一家老小捏在人家手里罢了,如今还要背上好大一口黑锅。
思来想去,师爷是越想越绝望,扑通的跪了下去。
“真不是属下!属下这一家老小都还在您这里,哪里有胆子敢动小少爷啊!”
他哭的情真意切,曹县令却听的心烦,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终只化作一句。
“都出去,去,去查清楚他最近跟谁有交集,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师爷连忙应下,便爬起来往外走。
然而就在师爷离开后,尖锐物刺破窗纸的声音响起,“啪”的一声,曹县令扭过头,只看到一根树杈穿破了窗纸,嵌入了木柱之上,树杈尾端,还绑着一段布条。
他走上前去,将布条用力的扯了下来。
而此时的何家食寮,刚见到曹和德的夫妇二人,双膝一软,未言语,眼泪便先掉了下来。
女人边哭着边重重锤着自己的心口,绝望的张大了嘴巴,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喑哑难听的嘶吼声。
和平流着眼泪,八尺大汉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和平哥,嫂子,你们先起来,先说说阿福到底怎么被掳走了。”曹和德弯腰将二人搀扶而起,面色凝重。
和平抬起手用袖子恶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昨日我与翠兰太忙,可村里乡亲送话过来,说是阿福她姥姥不好了,我们原想着关店回去一趟,可这头我们还没收拾完,阿福等不及便自己先走了。我们以为她一个人也回过几次村,不会出问题,谁知……谁知!”
男人自责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泪如泉涌。
“是我对不起阿福!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人人都说她被山鬼抓走了,我的闺女……我的闺女啊……”
曹和德见状连忙阻拦,他认真的扣住了和平的手腕。
“和平哥,此事不过是意外,况且,没有什么山鬼,定是有人在山中借鬼神之名行不龌龊之事。”
和平瞪大了眼睛。
“少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上那双期翼的目光,曹和德心口一沉,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那可怎么办啊……”和平的脸色愈发绝望,他悲攸的痛哭流涕。
“我的阿福!我的闺女啊!”
若不是山鬼,那便是山匪了,女人面色煞白,软绵绵的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