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既怀有龙胎,便该多出来走动,别总是待在养心殿,仔细闷着哀家的孙儿。有空多来给哀家请安,给皇后请安,你是贵妃,应当以身作则,谨守宫规,敬重皇后,莫要让这贵妃之位名不符实,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得,叫她来就是训斥的,当着众人面敲打她,好像她这个贵妃有多不懂事,让旁人笑话。
武静蕊规规矩矩地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神情自若,唇角带笑,别提多温顺乖巧了,“太后娘娘提点的是,臣妾一定以身作则,实在是近来精力不济,不敢大意,这才失了礼,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对方不曾反驳顶撞自己,反而态度如此恭顺诚恳,德妃没有理由再加以责怪,端起茶水抿了口,态度略祥和了些。
皇后萨克达氏笑道“本宫就知道贵妃是个体贴懂事的,不会让皇上与皇额娘难做。贵妃于皇家有功,本宫亦盼着贵妃这一胎平平安安的,定会时常关心贵妃与腹中皇子。”
武静蕊恭敬道“劳皇后娘娘惦记了。”
呵,谁不会装啊?
她就不信萨克达氏没有在太后跟前挑唆,否则太后何以背着雍正唤她前来?
在场的几人怕是都有份,都见不得她好过,明知她快要分娩,身子不便,还要她来此。
还不知她们有没有其他目的,武静蕊不敢大意,面上泰然自若。
太后又道“知你身子重,哀家不为难你,回去歇着吧。”
就这样了?
武静蕊怀着疑虑起身,福了福,“多谢太后,臣妾告退。”
皇后看向二妃,“你们也回去吧,本宫在此陪伴太后便可。”
瑾妃和齐妃也起身,屈膝,“臣妾告退。”
武静蕊在前,二妃在后,往殿外走去,殿内宫女恭送。
到了殿外月台上,瑾妃道“贵妃怀着身子,走路可要当心些。”
武静蕊回头看她和气的脸,唇角微弯,“多谢瑾妃好意,本宫自会小心,在宫里这么久了,想必二位都熟悉了,本宫不便常来,还要劳烦二位妹妹费心了。”
瑾妃、齐妃齐声道“这是臣妾份内之事。”
武静蕊又看了低垂着眸的齐妃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
冬云搀扶着她,小心地下石阶,贵妃的仪仗正在下面等着。
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从殿内跑了出来,追着一只小哈巴狗,“雪球,快回来!”
“汪!”小哈巴狗径直冲向武静蕊,武静蕊回头,只见一团白色直冲自己而来,措不及防,脚下一崴,整个人就往后跌了下去。
冬云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同时武静蕊听到一句“贵妃小心!”不知谁冲了过来,巨大的力道撞在她身上。
武静蕊再次向下倒去,紧抓着冬云的手,余光瞥见年氏被冲过来的狗咬伤了手,脸色煞白,瞳孔紧缩,直愣愣站在原地。
耳边传来惊叫声,呼喊声,一片混乱,武静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疼的瞬间冒冷汗。
她看不清眼前混乱的一切,浑身都被剧烈的疼痛袭击,很快就昏了过去。
……
雍正收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寿康宫内一片忙乱,太后,皇后,瑾妃和齐妃都在,皆是神情慌乱。
因此处离养心殿有些距离,事情发生的突然,那一摔动了胎气,当场就发作了,太后只好让贵妃回寿康宫。
此刻门内一声声如此凄惨,听的人个个脸色发白,但他们更怕的是皇上发火。
唯有太后保持镇定,皱眉看向急匆匆的雍正,哼了声,“皇上回来的倒是快。”
语气有不满,但气势不够强。
雍正冷眼扫向殿内的人,“贵妃如何了?”
皇后上前一步,代为回答,脸色惶恐,“回皇上,贵妃正在里面,稳婆和太医都在,此刻已经在生了。”
雍正立刻盯住皇后,“谋害贵妃和龙嗣的人何在?”
太后厉呵,“皇帝,哀家已经着人将那贱婢乱棍打死,是她没看好雪团,才冲撞了贵妃,一切都是意外,皇帝就不必追究了。”
不必追究?
雍正骇人的目光看向太后,一字一顿,“若贵妃与她腹中的胎儿有任何意外,太后以为此事便能过去吗?太后为何背着朕召贵妃前来?贵妃在寿康宫出事,朕如何不追究?”
太后第一次遭到儿子如此严厉的质问,那双眼太过狠厉,她一时被吓住了,也有些不可置信,但她是太后,底气足,声音立刻大了些,“皇帝是在怀疑哀家?贵妃腹中的孩子亦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如何会对贵妃动手?皇帝怪哀家私自召贵妃前来,哀家倒要问问,贵妃久不来请安,哀家关心她腹中的龙嗣何错之有?皇帝紧张贵妃,不许贵妃来请安,天家的规矩何在?”
简直混账,为了贵妃,竟然怀疑她这个生母,她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太后气得直哆嗦。
雍正依旧咄咄逼人,厉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无论是何人,若是贵妃与朕的龙嗣出了任何事,朕绝不姑息!”
所有人吓得脸色发白。
瑾妃走上前,柔声道“皇上请息怒,此刻贵妃与龙嗣要紧,太医已经在里面了,相信贵妃一定会吉人天相。”
雍正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瑾妃脸色苍白,捂着裹了纱布的手,似是受了伤,但他此刻无暇顾及。
太后却道“没有人要害贵妃,一切都是意外,当时瑾妃与齐妃也在,瑾妃要救贵妃,却被伤了手,皇帝还是关心一下眼前之人,毕竟瑾妃是为了救贵妃才受的伤。”
瑾妃低头,苦苦一笑,“都怪臣妾,没能拉住贵妃,臣妾不敢居功。”
雍正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说你为救贵妃受了伤?”
瑾妃依旧垂着头,“当时太过突然,臣妾想救的,只是迟了些,没能救下贵妃。”
她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柔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走,脸上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