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长时间泡在冷水里,羽田奏打起寒颤,可就算这样,长期作为弟弟的他,还是拖着虚弱又疲惫的身体,把贞德小姐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晾晒在神社的后院。
衣服全部晾好,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躺在阳台上午睡,他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早上,他明明可以用一副绝情又卑鄙的嘴脸,与姐姐割袍断义,但最后还是狠不下心肠,伤害那个照顾他十年,与他二体一心的女人。
更可气的是,刚才他还一时糊涂,差点儿就和贞德姐姐订下更严重的契约。
一旦订下主从契约,贞德姐姐就会沦落为第一使徒或者说是第一神官,身心都会受他的意志支配,就等于和义母大人的洛奇家族,和整个波士顿财团结怨。
虽然他是一位稻荷神,拥有些许神通力,能够以扭曲的方式,实现愿望,但在这个诸神黄昏,女人主宰世界的资本时代,他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小狐狸,又是男孩子,怎么能够对抗得了大洋国的女资本家?
“如果在十八岁前,无法和贞德小姐分开,就等于违背了与义母大人的合同。”
“违背合同的话,不只无法回到京都的伏见稻荷神社,连这间临时栖身的神社也要拆掉,那我也要彻底完蛋了。”
一想到十年之前,即将烟消云散的情况,他就心里发怵,再也不想体验那种堕入虚空的茫然感。
如果不是巫女妈妈请义母大人出手相助,以真田制药的名义,进行初穗奉纳,并代为偿还了前代的债务。
那他当时大概就没了。
“当务之急,是赶快和稻荷小姐结婚,搬到京都最有实力的伏见稻荷神社,这样就有了稳定的力量来源。”
“只要通过狐狸出嫁的方式,入主岛国最有钱的伏见稻荷神社,那么再次面对义母大人,也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力。”
“至于姐姐……”
十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雨水般,冲刷他坚硬如铁的心肠。
“定下合约,以后再无关系,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姐姐也幸福起来。”
谋定而后动。
他决定现在就拨通号码,和稻荷小姐约会。
顺便用稻荷小姐,作为不见姐姐的挡箭牌,把见面的日期不断延后。
他相信,以贞德姐姐那扭曲的性格,一定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一边觊觎着自己,一边擦眼泪,却又不敢靠近。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未婚妻稻荷小姐的号码。
稻荷小姐听到是他的声音,立刻和他聊起京都最近举办的葵祭,以及京都最近较为流行的奶茶店。
双方你来我往地寒暄着,但也不外乎是东京与京都之间的生活差异,与其说是夫妻,更像是普通朋友。
羽田奏轻声问道:
“稻荷小姐,已经到东京了吗?”
那边安静了很久,才回答:
“对不起,奏酱,说好了周末会偷偷来看你,但是啊,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婚礼需要我来主持,所以,非常抱歉,会买你最喜欢的油豆腐。”
说完,通话就断了。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冷水般浇灌在羽田奏的心头。
如果是贞德姐姐的话,无论是在工作还是拉肚子,都会第一时间,往这里赶来,说不定出了车祸,动脉大出血,也要用手指头爬过来。
为什么我的未婚妻,不,伏见稻荷神社的巫女,却做不到如同贞德姐姐视我为生命的唯一?
是了。
我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相互之间还没有产生深厚的羁绊,她还没有认清,我才是伏见稻荷神社的主神。
如果让稻荷小姐沦落为我的使徒,身心都受我操纵,那么无论我说什么,她也一定会照办。
果然,这个世界,能够毫不犹豫,无偿爱我的人,只有贞德姐姐啊……
中午的日头渐渐落下。
五月蝉鸣。
羽田奏坐在赛钱箱前发呆。
既然稻荷小姐不能来东京。
到底要用怎样的理由,才能让姐姐对我疏远?
总不能随便找个女人吧。
如果贞德姐姐知道,我和身份不明的女人待在一起,一定会不择手段毁灭对方。说不定会以为我生病,对我用药,做出过激的行为。
一定要有一个正当的名义才行。
最好让她挑不出问题。
不能对我干涉。
就在这时。
“呦,神子大人,我们来找你玩了。”
一群打扮奇异的不良少女提着水桶,扛着拖把,背着扫帚,来到这间位于泪桥地区的稻荷神社。
她们也是信仰狐狸的人,因此对羽田奏心生好感,但也只是心生好感的程度。
“你们这是。”
“帮你打扫啊??”
鸡毛掸挡住了羽田奏的视线。
“既然你要继承这间神社,那么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怎么也要出一份力。”
说着,她们就要羽田奏进行分工,一个个精神抖擞,看上去是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干活。
看向这群信仰狐狸的人,无偿地前来劳动,羽田奏心头温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还不算太坏。
也许,自己不该总用功利主义的思维,编排身边的人。要想活得轻松,有时也应当以宽恕的眼光看待身边。
而就在此时,不良少女的一句话给他提了醒。
“如果,这间神社有巫女的话,打扫工作也就有保障了。”
是了。
没错,就是这个。
如果是以巫女的方式,留在我的身边。
那么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随便驱赶。
“你们中的哪个,愿意做我的巫女吗?”
羽田奏站起来,看向十几个不良少女,两只眼睛透出开朗的笑意。
“时薪是东京平均时薪的两倍,周末双休,三餐包齐,只要晚上住在这里就好。”
不良少女们全都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最后却异口同声地回答:“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你身边不是有个合适的人吗?”
“哪位?”
“就是昨天那个保护你的大姐啊,能把磨刀的石头当作生姜,一口一口地嚼碎。”
“这样恐怖的女人如果当了神社的巫女,应该连安保也能省下了。”
……
……
羽田机场。
一架属于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777,自波士顿起飞,至此缓缓落地,靠近下机通道。
原本这架飞机应当在纽约落地,中途在旧金山逗留,但由于航班临时改线,除飞往东京的乘客,其他乘客已经改由其他航班前往目的地,也让机场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焦头烂额。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那人,并没有安分地躺在头等舱的双人大床上,反倒梳妆打扮了一番,与经济舱的老奶奶们,一起聊着东京人的奇葩事儿。
去琉球县旅游的老奶奶们,拍着餐板,口水横飞。她们上过真正的战场,有的脸上还留了伤疤,这对她们来说,就是勋章般的存在。
“别看岛国女人特别有礼貌,其实她们骨子里还是拒绝外国人的,尤其是咱们大洋国人,总想占我们便宜,绝不能给她们机会。”
银发碧眼的白人少女,听得认真,绿色的视线忽然被一根银丝阻挡。
她撩起额头的银丝,并用一朵深黑色的“五月花”发夹别住头发,这才认真地问道:
“那么您认为怎样才能使她们甘心屈服?”
“用最大威力的武器也好,用强于她们数倍的大块头也好,正面击败她们,用最骄傲的姿态,正面蹂躏她们的身心,使她们屈服下跪,而不是总想着靠天灾,让她们倒霉。侥幸靠天,胜之不武,只会让她们恨意胜过自卑,
要让她们爱上妳的铁拳,亲吻你的铁拳,把你的拳头当做妈妈一样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