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子弹被取出来,大腿上的致命伤已经缝合好了,伤口上绑了绷带。
这专业的处理的处理方式,看样子这是个医生,不过为什么来山上还会带着手术器具,琴酒思考着林轶的来历。
他浑身上下都被扒了个精光,就给他留了一条短裤。但是琴酒也不在意这点小事,他穿上他沾满血迹的衣服,想要站起来,却一阵眩晕,有重新跌坐了回去。
腿上的伤也无法让他站立起来,刚才的动作甚至撕裂了伤口,鲜血荫出了绷带。
林轶这时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穿好衣服的琴酒,挑了挑眉:“哟,醒了啊?”生命力够顽强啊。
“你是谁?”琴酒冷冷的盯着她。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林轶慢慢靠近琴酒。
“你想要什么?”
林轶坐在他身边,毫无形象的盘着腿,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他看,嘴角带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漠然和不多的趣味。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给吗?”林轶直直的盯着他,语气里带着些玩味,“我救了你,你归我,这很公平不是吗?”
“不可能!”琴酒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将命交到别人手上,成为别人手里的玩物。
“唔,你这个人真是个愣头青,连虚与委蛇都不懂吗?”林轶好似无奈的摆了摆手,她不用看就知道这个人想歪了。
估计是这样的事见多了吧……林轶眼神冰冷了一瞬,随后恢复自然。
“好啦,开玩笑的啦,我不干强迫人的事,这样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林轶坐到壁炉旁边,无聊的拿着手里的木棒拨弄着柴火,火苗燃烧的更旺了。
“反正救都救了,你就好好活着吧,说实话,你现在这样还真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的。”林轶打了个哈欠,已经对眼前这个人失去了一开始的兴趣,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等风雪停了,我们就各奔东西吧。”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哎,以后还是少干这些好人好事吧,净给自己找麻烦。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脑子一抽就把人救下来了。
林轶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那双疯狂而绝望的眼睛太像过去的自己了吧。
琴酒没有说话,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不过没关系,就像她说的,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这辈子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下意识的摸一下口袋里的枪,这会让他更加安心。
但是伸手却没有摸到熟悉而冰凉的枪身。
琴酒眉头紧蹙,看来是落在树林里了。
“你的东西都放在厨房的角落里了,自己去拿吧。”林轶听到身后琴酒衣服摩擦的声音,猜到了他在干什么,头也没回的说道。
琴酒站起身,不管崩裂的伤口,向着林轶口中所说的地方走去。
果然,看到了他的装备。
组织的手机,还有手枪,不过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匕首还能用,旁边甚至还摆着被她劈成两半的手榴弹。
真是恶趣味。
琴酒只拿了自己的匕首和和枪,有武器在手总会让他更安心几分。
尽管他知道,现在的他并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杀自己,即使枪里有子弹,他也不一定能伤的了她。
琴酒想起她在雪地里鬼魅般的身影,心里更是觉得难办。
琴酒回到之前那个房间,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就近在房间的角落坐下,靠着墙,一只腿曲起来支撑,完全无视了林轶的存在,眼睛闭了起来,但是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却仍被他握在手心里。
琴酒受的伤太重了,失血过多,能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总不能指望林轶在这种地方还能变出来个血库给他输血吧。
所以,尽管他努力的提起精神,避免自己昏过去,但是意识还是不自觉地开始模糊,慢慢地他觉得屋里好像比之前更冷了。
他强撑着半眯着眼睛,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
他只能握紧匕首的刀刃,让疼痛使自己清醒一点,鲜血一点点顺着他的袖口流了下来。
琴酒这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强撑着抬起头,冷白的肌肤泛上红晕,绿色的瞳孔被生理性的泪花所掩埋,透露着迷茫和挣扎。
林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头刚出生的小狼崽子,比之前顺眼多了。
她抬手想摸一下琴酒的额头,一把匕首却抵在她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琴酒此时说话都有些困难,喘着粗气,用沙哑的嗓子恶狠狠地说着。
林轶一点也没感受到威胁,反而有些想笑,这个凶恶的语气配上他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她觉得有趣,就像一个小狼崽朝你亮出爪子威胁自己一样好玩。
林轶没有管那把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倾身凑上前去,琴酒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木质香味,不由地把手里的匕首往后缩了缩。
林轶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肌肤相触带来的酥麻,从来没有和人靠这么近的琴酒别扭的想要移开,却被林轶按住。
“别动。”林轶略带严肃地语气说道。
看到他的情况,其实林轶已经想到他这是发烧了,加上失血过多,他其实是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这下麻烦了。林轶有些苦恼,她本人基本上不会发烧,所以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退烧药这种东西,能带个消炎药之前在学校练习制药的时候顺手塞进空间去的,自己制的药自己还是有数的,没啥问题。
现在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的话,估计只能被人捡尸了。
林轶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救人了。这简直是个大麻烦。
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暴露一些奇异之处,她还没那么心大,更何况这个人也不值得信任。
林轶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就只有两种选择了:要么把他丢在这里,要么背着他在这个风雪天下山。其实,林轶心里更倾向于第一种选择的。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林轶就是忍不住回想起当初的自己。
早些年的时候,她厌恶人类,甚至想要拉着所有人一块去死。但是内心却又忍不住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哪怕只是拉她一把。
可是后来啊,一直都没有人来,她渐渐就不再这么想了,不会有人来的。所以,她自己把自己拉出来深渊,又机缘巧合走上了修仙的路。
到现在,她也见过不少遭遇凄惨的人,比眼前这个男人疯狂的有,冷酷的也有,重伤快死的更是多了去了。有的她出手帮了他们一把,有的就那么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
现在的林轶已经不再期望当初有人能救她了,她已经足够强大了。
甚至在看到某些重生小说去救赎反派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想,如果有人真的穿回过去去救她,想让自己爱上他,她一定会将那个人挫骨扬灰,因为只是想想,她就要忍不住恶心地吐出来。
但是,看到眼前的人明明已经意识模糊,也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刀,仍旧在不断的挣扎着,避免自己彻底昏死过去。她知道他在警惕自己,但她并不反感,因为自己也同样不信任这个人,甚至她是欣赏这种谨慎的态度的。
其实,她知道即使某些东西再像,他也不会是自己。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林轶,就像是他死了,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他一样。
所以,林轶想,就像之前自己随手帮那些人一样,这次不过是稍微费点劲而已。
就让她看看这个人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