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越压越低,似乎是要逆转盘古的丰功伟绩,大有与地面上的一切重新融为一体的架势。
灰蒙蒙的天空,映衬着起伏的群山、村外的田埂、破败的小村无不是蒙上了一层灰雾。然而,这一切呈现在陈凯的眼中,却已然不复存在,有的只是那一具具倒在血泊里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般无首的尸身,陈凯在电视剧、电影,乃至是网络上并非没有见过,但是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摆在眼前,从银幕变成了亲眼所见,这份恐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线的,以至于当他看明白了眼前的事务,确定了那些已然成了苍蝇们的盛宴所在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便当即被惊呆了在当场。
“这是不是哪个电影、电视剧的布景啊,应该是吧。”
陈凯下意识的避开那些尸身,视线四下寻找,寻找那些能够作为这一猜测的证据。可是,任凭他将左近看了遍,却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件现代化的物事,更别说是活人了。
“是拍完戏没收拾吧……”
想到这里,陈凯壮着胆子向村子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进,腐烂的恶臭愈加浓重,其中更是开始间杂着血腥,在不知道有多少只苍蝇的嗡鸣声中,重重的撞击着他的心弦。
手上原本当做拐棍的棍子已经变成双手紧握,若护卫状,陈凯一步三颤的进入了小村,很快就来到了临近村口的那具尸体的面前。
“得罪了。”
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要试试才好。抱着这个念头,陈凯颤颤巍巍的抄起了棍子,想要捅一下,看看会有什么动静。然而没等他把棍子递过去,尸体脖颈部一小条血色在扭动了两下之后,便掉落在了那片凝固的黑红之上继续那看似无谓的蠕动。看清楚了这一切,陈凯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恶心,丢下木棍便呕了起来。
“呕……”
大半日未进食水,能够呕出来的也都是胃里面的酸水。令人作呕的气味依旧在不断的向鼻孔里涌来,陈凯的那股子恶心劲儿在实在吐不出来什么过后,似乎也适应了一些。可是看着那些赤裸的尸身,再看了看他身上同样的不着片缕,难以遏制的恐惧终于将他的心防压倒。
匆匆忙忙的转过身去,没了命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此时此刻,陈凯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字,那就是逃!
脚上绑着的树皮原本就不甚牢固,缓缓而行,还可以支撑些路程,待此刻陈凯如疯了一般的狂奔,几乎没跑几步,绑着右脚树皮的藤蔓便崩断了,连带着左脚踩在断了的藤蔓上,仅仅是这么一带,陈凯的身子便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
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未有丝毫迟疑,陈凯便连滚带爬的跑向远方,甚至就连左脚上的树皮跑飞了也没有因此而停下。
土道在不远处有一个拐弯,陈凯刚刚就是从那里拐过来的。然而,慌不择路的他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拐过弯去的念头,竟一路直线的冲进了山林。
脚上的“鞋”跑飞了,拐棍更是早早就丢在了村中,可是到了这个份上,陈凯也早已顾不得脚上的疼痛,甚至都没有感到那份疼痛,整个人如痴如狂的奔跑在山林中,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被猛兽追逐的野人那般。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陈凯的脚下一软,便径直的扑倒在了地上,脱了力的身子更是让他再难以如刚才那般“一往无前”的爬起来继续狂奔。
趴在地上,刚刚的狂奔让他撕心裂肺的喘着粗气。已经跑出去太远,那股令人作呕,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气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泥土的清新更是在这番喘息中灌入了他身体。
仿佛是喝了解药一般,五感开始恢复,周遭的静谧,那种只有清风、落叶以及山林中的小鸟的欢快鸣叫的安静,也渐渐的让陈凯的心绪的也平复下来。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陈凯平日里在那座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所接触的极限。诡异、恐怖、更要命的是他正身在这个局中,而他却根本就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叫他如何能够不产生那般的恐惧。
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陈凯静静的趴在那里,找不到答案,但还好的是,体力却在逐渐的恢复过来。
良久之后,天色已然开始擦黑,陈凯抛下了那些已经找不到头绪的问题,只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便意识到,此时此刻,首要的还是找个栖身之所,否则这一夜会发生什么,实在难说。
想清楚了这点,陈凯强强的爬了起来,转头一看,一条浅浅的小溪就在他的身后,原来刚才之所以会摔倒,弄不好也是与踩在溪水流过的软泥上面的缘故。而就在他身后的溪流边上,一个泥脚印儿也恰恰证明了这点。
顾不得其他了,一天吃饭还能强行忍着,没有喝水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看到了小溪,陈凯手脚并用,连忙凑到溪水前,捧起了一口便往嘴里喂。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他干脆直接就扑在溪水里,大口大口的灌着,连着喝了好几大口才恍如复生一般从溪水中拔了出来,重新躺倒在地上。
肚子里依稀有些水声在晃晃作响,陈凯缓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气力已经恢复了些许,就是浑身上下,不是酸疼,就是火辣辣的疼,可以说是无处不疼。
栖身之所的目标再度提上来,陈凯极目远眺,扫视了一周,直到快要放弃时才依稀的看到一间茅屋式的黑影,潜藏在渐渐黑暗的环境之中。眼见于此,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向着茅屋的方向走去。所幸的是,那里竟真的是一间茅屋,只是看上去好像没人居住一般。
“有人吗?”
敲了几下竹子绑起来的房门,没有半点儿回应,也没有半点儿动静。陈凯咬了咬牙,轻轻的推开房门。
屋子没有窗户,昏暗的不像话,就着外面仅存的光亮,陈凯也确定了里面确实没人,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里面没人是没人,但也没有家具。有的只是大门对着的墙角堆起的柴火和整段整段的竹子,中间的地面上有个用势头堆起来的火塘和一些碎石头,以及最靠里面的墙角处有一堆茅草。待他进到里面,才能看到门的那一面上还挂着两件蓑衣和一个葫芦做的瓢,仅此而已。
搜罗了一番,确实没有吃的,光有柴火,也没有打火机和火柴,连火也点不起来。陈凯拿了瓢,出了门又舀了一瓢水回来。关上了房门,慢条斯理的喝着水,力争灌个水饱,脑子里却还在琢磨着今天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么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身上的衣衫、物件一应皆无,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结果好容易找到了一个村子,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面,直让陈凯开始怀疑他是在做梦,在做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一个寂静岭般的噩梦。
噩梦终要醒来,陈凯摘了一件蓑衣,蜷缩在茅草堆里,倚着墙角,浑身的疲乏促使着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是,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两柄点钢叉正直指着他胸口,两个人影中的那个高个子更是对他大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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