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国主与总兵府派我来查勘军情,本官自有决断的权力!用不着回总兵府再议。”公孙衍冷冷地说道。
“哼!监军大人太霸道了吧!我乃国主钦点的封疆大吏,是非曲直又岂能由你随意攻讦!我有兵符在手,你又能奈我何?”上官豹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还嚣张地扬了扬手中一枚铜制虎形令牌。
“果然秉性如此!你统领丙寅军期间,身为边关重将,不以身作则,平日里躲操偷闲、嚣张跋扈,骄蹇不奉调发,且私役兵卒,侵欺军士,甚至泄私愤枉杀医官。这都是以往监军收集到揭发你的信札,你自来观看!”公孙衍说罢,一指案几上的卷宗。
见上官豹露出不屑的神态,公孙衍又继续说道
“更有甚者,尔等竟敢杀良冒功,蒙蔽国主,被擢于高位,但身为封疆大吏,理当恪尽职守、尽忠报国,然自统军以来,你不思报国,却在边关结党营私、通番贸易,纵军为盗、妄报功次,致使军中将懦兵骄,莫肯用命。二品正官受禄丰厚,你不知恩图报,却屡行悖逆之事!若不治你罪,难平民愤!”公孙衍又是义正词严地说了一番。
一时间,上官豹被批的面红耳赤,恼怒至极,他手握剑柄,发指眦裂,大有爆发之势。一众军机处的将官们也是纷纷起身,准备一声令下就拔刀相向。
姜岐则是心潮起伏,暗自钦佩,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有他知道公孙衍方达志学之年,分别三年,不仅武艺高强,这才学与胆识也是无人能比,假以时日,此子必能惊天动地。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没过多久,一个军官模样的青年跑了进来,在上官豹身边耳语几句,上官豹闻言勃然变色,他狠狠地瞪了公孙衍几眼,立刻转身向外走去。
“哈哈!骁勇将军久未谋面,这是要去哪里呀?”
还未等他走到门口,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声,随即一名中年将军走了进来,正是前镇北将军霍鸣山。
上官豹等人止住脚步,与霍鸣山怒视了一会儿,回过头来见公孙衍依然坐在那里没动,手里还在不停地翻看卷宗,上官豹大声道
“监军大人,霍鸣山乃罪将之身,他不在军中戴罪立功,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谋反不成!”
“呵呵!骁勇将军言重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待我见过监军大人再说。”霍鸣山说罢,又走上前几步,对着公孙衍拱手施礼道
“监军大人!卑职已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一切!除现场之人,外面再无人能打扰监军大人在此议事!”
上官豹等人闻言勃然变色,他立即转身紧盯公孙衍良久,然后恨声开口说道
“监军大人真是好算计!你们意欲何为?”
公孙衍冲着霍鸣山微微颔首,然后缓缓地说道
“有劳镇北将军了,接下来的事情待我处理好手头之事再议。”他随即对上官豹说道
“久闻骁勇将军威武勇悍、武功盖世,我给你个机会,本官在此与你公平对决,胜负各凭本事!若你侥幸取胜,本官自不会再追究,你意下如何?”
“可!”
“大人…”霍鸣山则是有些急,他深知上官豹的武功,但却不清楚公孙衍的底细,万一失手,他的前程就赌输了。
公孙衍则若无其事地冲他摆了摆手,起身迈步下到场中,来到上官豹的对面。
霍鸣山立即指挥士兵清场,给两人腾足空间,同时也对上官豹的亲信们进行监视。
上官豹心中则略感紧张,他有些后悔随口答应在此对决,他本是擅长使戟之人,随身佩剑只是用来装饰和防御而已,但自尊心又让他不好再改口,只能硬抗下来,他暗想自己取胜不易,但保命无虞。
两人在场中站定后,相视无语,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公孙衍面对的是杀父仇敌,旧怨难释;上官豹则是被诘问罪,平添新仇。双方都恨不得都将对方立即斩于剑下。
此刻,议事大厅里也是肃然无声,众人均是面带沉重之色,心里更是捏着一把汗,每人都知道这两人无论谁胜,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北军团的大清洗是不可避免的。
寂静良久,场中突然寒光一闪,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公孙衍仍旧立在那里,身子好似未动,腰间宝剑似未出鞘。再看上官豹,肋下宝剑才刚刚拔出剑鞘,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俄而,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上官豹手中长剑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下,他张大了嘴巴,伸出手试图要捂住脖子,可还没来得及,身子就向前倒了下去,俯卧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北军团一代名将就这样命赴黄泉了,在场众人还没意识到,随着上官豹那魁梧的身躯猝然倒地,上官家族多年构建的庞大势力不久后也轰然倒塌。
场中瞬间变得死寂,公孙衍走上前去,俯身探了探上官豹的鼻息,确认死亡后,他心中不禁萌生出一种冲动,真想割下这厮的头颅带到父亲的坟前祭奠!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即搜出了那枚代表镇北将军权力的虎形令牌,然后起身对众人大声宣布道
“即刻起,由霍鸣山担任北军团的镇北将军,恢复以前的一切职位和权力,有不从者格杀勿论!霍将军,你收好这枚令牌!”
霍鸣山满脸激动地走到公孙衍面前躬身施礼道
“卑职谢过国主和监军大人,末将必当竭尽全力!忠心报国!率北军府全体将士,誓死保卫北疆!”
公孙衍微微颔首,然后扫了扫在场众人,继续说道
“以往追随上官豹的从犯,可酌情罪减一等,主动举报者可获功免罪!希望你们能放下私怨!诚心跟随霍将军为国效力!”
公孙衍随后又交代了霍鸣山几句,叮嘱他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火速奏报给国主和辅国公。然后给姜岐递了个眼色,就带着袁诚及护卫一同返回了监军司,姜岐也跟着他们离开了北军府。
回到监军司,公孙衍吩咐袁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写份详细报告,速报给监察院。他自己则带着护卫与姜岐回到了监军司的后院住所。
回到房间,公孙衍摈弃闲杂人员,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公孙衍正了正衣装,恭恭敬敬地给姜岐行了个大礼,十分诚恳地说道
“谢姜叔助我报仇!使我父亲得以沉冤昭雪,家父在天之灵若能得知,定当感激不尽,我这里谢过了!”
“使不得!使不得!贤侄如此见外我可消受不起!再者说,今天能成事全凭你一己之力!我们所做之事只不过是凭良心讲真话而已。”姜岐说话的同时,急忙上前将公孙衍搀扶起来。
经过这场惊心动魄的事变,姜岐是打心底里对公孙衍产生敬佩之意,感叹“莫欺少年穷”呀!时隔三年,公孙衍已经成长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军中之事,公孙衍知道姜岐经历多,阅历丰富,还向他详细了解了一下上官家族的情况,以做到有备无患。最后,公孙衍问姜岐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想把姜岐推荐给监察院,让他来做北军团的监军使。
得知公孙衍的想法,姜岐不由得苦笑,告诉他监察院和辅国公都不会同意他来做监军使的,他们一定会查出他是华辰国现任相邦姜乾的族弟,而姜乾又与二王子瑞国公永瑞走得比较近,现在刚刚将王储在北军团的势力削弱,国主和辅国公都不会允许节外生枝的。
公孙衍哪里知道个中缘由,更不想卷入王室的内部纷争,他见姜岐无法得到监军的位置,为他感到有些遗憾,他自己准备了结这里的事情后,就辞官而去。
姜岐见公孙衍有些郁闷,就开导他说,自己本就打算结束军中历练返回都城的,发生这些事后,他准备提前离开军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