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已是有许多目光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李梅儿连忙又将袖子撸下,盖住了镯子,她自是知晓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让不相熟的人知晓陆老太太送了她这般贵重的见面礼,定是要传出许多闲话了。
“咱们赶紧上车吧,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汪茹也不想在这儿久留,拉着李梅儿就上了自家的马车。
李梅儿在路上就大致说了同陆老太太见面的经过,不过珍姑太太的事情也就一笔带过,只说陆老太太跟她家族中长辈是旧识,才会对她如此关照。
汪茹听完后,就忍不住感叹,“这可真是太巧了,说来这也是你的缘法,如今你得了陆老太太的青眼,那等狗眼看人低的,往后也不敢再瞧不起你了。”汪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有些艳羡,显然她也是很羡慕李梅儿的运气。
李梅儿却是并不觉得这是多好的事情,叹了口气道“我以后不打算继续参加诗会了,勾心斗角的,脑仁疼,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在家研究新菜呢。”
“别啊,你这才得了陆家老太太的青眼,怎么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我以后可还得仰仗你呢。”汪茹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劝着李梅儿。
“我是真不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说话弯弯绕绕,又逢高踩低的,我家就是小门小户,我爹又不在这州府做官,我实在没必要看那些大小姐的脸色。”李梅儿摊摊手,如实说道。
汪茹想想也是,她跟李梅儿的情况不同,他家估摸着以后都是在州府过日子,可李家只是因为李彦要读书才搬来州府,若是以后考上了进士,那也是要去京城的,就算是考不上,那也是回老家去,恐怕不会待在京城。
“可若是你得了陆家老太太的喜欢,以后你爹去了京城,在官场上多个助力也好啊。”汪茹不甘心地又说道。
李梅儿可没想的这样远,笑着说道“我爹也不是那样志向远大的人,就算他考中了进士,至多也就是外放外地做个小官,没想过要留在京城,京城毕竟居大不易,我们一家子恐怕也不好在那地方站稳脚跟,去做一方父母官还更自在清闲些。”
汪茹见李梅儿想的这般透彻,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叹了口气道“我可真羡慕你,你爹还有继续科考的本事,哪里像我爹,早早就断了这条路,就想安安稳稳的升官,啥时候我爹能做到县太爷的位置上,我可是做梦都能笑醒。”
李梅儿其实挺理解汪茹的,她家跟自家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步一步从底层打拼上来的,汪家没有什么背景,汪老爷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州府谋得一个主簿的职位,已是十分不易,汪太太和汪茹更是要帮着自家老爷交好上峰,其中辛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我其实也顶不喜欢那些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许多消息、内幕,我都要从这些大小姐口中打听,那样低声下气,讨好逢迎,我早是烦透了。”汪茹难得有了个诉苦对象,便一股脑地都跟李梅儿说了。
李梅儿能说什么呢,只能尽可能的安慰,“总会慢慢好起来的,知县有任期,县丞也会升官,只要汪伯伯尽心尽力办事,总会升官的,你也一定能熬出头。”
汪茹却只是苦笑一声,摇头道“我爹升官的事可还远着呢,我这会儿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婚事,我娘似乎有意跟林家结亲,可你今儿也看到了,那林霖有多难缠,若是我以后嫁去了林家,有这么个讨人厌的小姑子,日子还不知道要咋过呢。”
“茹姐姐你今年才十二啊,离着及笄都还有三年呢,这婚事伯母也想的太早了吧。”李梅儿闻言惊讶道。
“我娘这人向来想的久远,且林家正好有个同我年纪相仿的嫡子,这会儿正在清风书院念书呢,念书上头虽不是十分出挑,但也中规中矩,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就算以后考不上举人,家里头给捐个官也是没啥问题的,我娘不想让我嫁出州府,又想让我往高了嫁,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林家最合适了。”汪茹谈起自己的婚嫁之事,倒是一点也不扭捏,就像是说寻常事一般同李梅儿都说了。
“你也别想太多,这事儿你娘如今也就是想想,林家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你也不一定会嫁去他家的。”李梅儿觉得这事儿八字都没一撇呢,汪茹实在是担心的有些太早了。
“希望吧,反正咱们做女儿家的,就是比他们男子要辛苦许多,若我是个男子,定好好念书考科举,以后当官做宰,才不要看他人脸色做活。”汪茹也是个思想挺前卫的女子,不满自己的女儿身,很是愤愤地说道。
“说不准以后女子也能考科举做官呢,前朝的前朝不就是有女子当官的先例吗?那时的女皇还专门开了女科举呢。”李梅儿十分乐观地说道。
“你也说是女皇了,恐怕只有女子才会重用咱们女子,这女皇千百年难得一遇,我们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只希望我们的后人能有幸在遇上那么一回。”汪茹也笑着说道。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直到马车先到了李家门口停下,她们才停了话题。
李梅儿与汪茹告了别,就回家去了,这会儿正是下午热的时候,李老娘正在屋里头睡午觉,蒋氏也陪着健哥儿在午睡,李梅儿就先回了房,洗了澡换了衣服,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知晓是李老娘起来了,便过去了她那里。
李老娘刚睡醒,正端着林嬷嬷拿来的杏仁茶喝,见李梅儿进来,一双老眼一下就看到了她腕子上的镯子,顿时精光一闪,急急道“腕子上是啥宝贝,赶紧拿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