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威廉的加入,约翰的队伍变得更加壮大了起来。
这支庞大的队伍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前进,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军队正在路上。
途中,约翰还路过了一下拉尔夫堡,这里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堡而已。
但要不是拉尔夫堡男爵透露那么多秘密,恐怕约翰现在还不知道叛军那边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约翰在莱斯特见到了莱斯特伯爵,这位老伯爵拖着老迈的身躯亲自招待了约翰。
而他唯一的诉求,就是他的儿子。
“殿下,我的儿子可不可以免除刑罚?”莱斯特伯爵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他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没有别的儿子可以继承领地了。”
他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周围的骑士们都感到一丝悲凉。
但约翰没有任何表示,他唯一的回应就是:“这一切需要由国王陛下来做决断。”
这样的态度,基本就相当于拒绝了莱斯特伯爵的请求。
政治又不是游戏,约翰才不会为了一丝悲悯之心,就做出政治上的牺牲。况且,如果小罗伯特不参加叛乱,约翰也不会这样子对付他。
随后,约翰在莱斯特接受了当地贵族的效忠。当然,这一切是以亨利二世的名义进行的。
他在英格兰的雷霆手段震惊到了英格兰贵族,但同时也让贵族们放了心。他们原本担心约翰会折腾一番,但现在看下来,约翰似乎还是一个不错的君主。
不管约翰在爱尔兰怎么闹腾,至少他在英格兰还算不错。
在海峡对岸的亨利二世得知了情况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孩子成长起来了,这固然是好事。但他是一位封建君主,约翰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臣子。
如果亨利二世的领地内出现一个如此富有威望的领主,那他肯定要直接把这个领主手撕了。
可约翰又是他的儿子,他总不能把自己的继承人干掉吧?
“陛下,您最近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亨利二世的宠臣鲍德里克发现自己的主子满面愁容,便主动凑上来关心。
“当然好不起来,鲍德里克。”亨利二世没好气地回答,“假如你有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儿子,你也会心情不好。”
鲍德里克继续谄媚地笑着:“您想想开嘛,毕竟您还有约翰这么优秀的小儿子……”
“我说的就是他。”
被亨利二世这么一戳,鲍德里克的动作有点愣住。
自己是不是落后于版本了,国王陛下怎么会突然开始讨厌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约翰了?
“这个小家伙的野心一点都不小,我甚至觉得,他比理查德更可恶,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够他施展的地方。”亨利二世的语气十分尖锐。
但他说的一点都不错。
“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付那些贵族的?他借着我的名义,用我的权力,去收买那些不听话的贵族,好一个空手套白狼。而且,德比伯爵死的太巧了一点吧,你觉得呢?”
鲍德里克不理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亨利二世只是要一个人听他说话。
“约翰这个家伙,我必须得想点办法治一治他,让他知道一下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亨利二世说着的同时,走到了窗边。
透过这边的窗户,可以看清楚整个希农城堡南部的构造。这座城堡不愧为亨利二世的重要统治中心,巧妙的构造使其实用性极强,而精美的外饰又让它能够震慑封臣。
当日落的夕阳洒落在大地上时,整座城堡便像被铺上了金色的披风,就如同现在的金雀花帝国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那些隐藏在光辉之下的暗沉砖石,也像帝国中的隐患一样,只是暂时被遮住了。
“最好的方法肯定是让他重新回到您的控制下,陛下。”鲍德里克提出了建议,“您可以让他来丰特弗洛,这样子他就远离了自己的地盘。”
鲍德里克话中的“地盘”,指的就是约翰的封地和爱尔兰。
将约翰从那些地方调离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亨利二世没法调得动他。
对,没法调得动。
亨利二世说:“他不是傻子,鲍德里克。我无缘无故地让他来这里,只会引起他的警惕。”
曾几何时,亨利二世想要将理查德改封往安茹,但约翰提议让理查德继续待在阿基坦。因为约翰担心理查德会对此不满,理由则是他可能不愿离开自己经营多年的根据地。
这些话未必准,但绝对揭示了约翰的小心思。
“约翰在爱尔兰经营了一整年,在英格兰有兰开斯特和格洛切斯特,还有德比伯爵等人的支持,怎么可能离开那里?”亨利二世喃喃道,“双线作战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没法再承受内部的叛乱了。”
没错,假如约翰再叛乱,亨利二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也是难受之处。约翰刚刚好卡在了最有统战价值的那个点上——他不是亨利二世最关键的敌人,而是可以利用利益拉拢的不忠诚的盟友。
尽管如此,亨利二世还是厌恶这样的感觉。
他一次又一次地搅乱英格兰王国内的贵族体系,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贵族意识到,他们的权力来自于亨利二世的恩惠。
强大的控制欲是亨利二世做出这些行为的根本动机,这也是他为什么开始忌惮约翰。
亨利二世招了招手,将他在安茹的那些廷臣召集了过来。这些人不是鲍德里克那样的宠臣,而是真正能派的出去的能办事的臣子。
他又看向了来自阿基坦的教士们。他们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抗议约翰囚禁那些阿基坦教士的事情。
“福尔热,你现在带上人去英格兰。”亨利二世将事务安排给了自己的手下,“去通知约翰,让他释放那些被囚禁的阿基坦教士,把他们送到南特去。”
名为福尔热的男人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头上留着精干的短发。他单膝下跪,接受了亨利二世的任务,旋即离开了领主大厅。
“感谢您的仁慈与明智,国王陛下。”阿基坦的教士向亨利二世道谢,“我们也会向阿基坦公爵述说您的条件……当然,我们不能保证固执的阿基坦公爵接受这些条件。”
仁慈,这个词对亨利二世来说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