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来到皇后跟前,皇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方才贤妃来了,本宫没见。”“贤妃骗得了郡主县主的信任,就等于把娘娘您的手臂给束缚住了。”梁景说,“如今宫里头又开始传起谣言,说皇上已经定准了,要把柳家兄弟逐出京城去。”“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怎么宫里就已经传开了?”皇后挑眉。“不用说,这一定是贤妃的意思,她这人颇善于造势,又不让人拿住把柄。”梁景看得清楚,“想必提前放出风来,是要有所举动,怕等到圣旨一下再难挽回。”“我猜着也应该是这副样子,且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吧!”皇后冷笑。果然午膳刚过,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贤妃娘娘求见。”“不见。”皇后头也不抬。“早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梁孝对那宫人道,“何况这会儿娘娘还要午睡呢!”宫人走出来,向贤妃回复道:“皇后娘娘不见,您还是回去吧!”“灵雀姐姐,求求你了,替我们再进去传一声吧!就说我们娘娘有急事要见。”贤妃的侍女淑丛哀求道。叫灵雀的宫女一脸为难:“方才小梁总管已经骂我了,姐姐好歹也替我想一想,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小宫女。”“不要为难人家。”贤妃止住自己的宫女,向灵雀好声好气道,“的确是为难姑娘你了,本宫就在这里侯着吧!”此时也是正午天上虽然有一层云,可天气却闷热异常。贤妃站在殿阶下,那里连阴凉都没有。来往的宫人看到这一幕,当面不说什么,背后也忍不住要议论几句。更有其他地方的人过这边办事,自然也看到了。皇后安适地歇了午觉,起来盥洗过了,梁景亲自给她梳头。皇后看着铜镜问道:“外头如今怎么样了?贤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回皇后娘娘,贤妃还在外头等着呢,不肯走。”梁景说道,“所以小的就想着一会儿给您梳完了头,出去好生劝她回椒兰宫去,总站在这里终归不好看。”“她这明摆是在做样子呢。”皇后轻嗤道,“装可怜,扮委屈,好叫人都说我不念旧情,过河拆桥。”“这世上听风就是雨的蠢人太多了,咱们也不必一一去计较。”梁景道,“只要陛下不这么以为就够了。”“陛下当然不会这么想,毕竟最终的旨意还得他来下。”皇后说,“我就要看看她柳鸾恩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梁景给皇后梳完了头,然后走到外边,见贤妃还在那里站着,满头满脸都是汗。便走上前去说道:“贤妃娘娘,您这是何必呢?这宫里头本来风平浪静的,您切莫听信了不实的谣言,把自己急坏了。还叫人以为您有意惹皇后娘娘心烦。”“梁总管,我是个什么身份?怎么敢得罪皇后娘娘呢?就连您我也不敢得罪呀。”贤妃瘦弱的身躯微微晃动,还得身旁的宫女扶着她才能站稳,“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实在是担心得很,没有办法才来求皇后娘娘。您就大发慈悲之心,让我进去吧!”“那些只是传闻而已,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娘娘您拿着子虚乌有之事来向皇后娘娘请求,怎么说得过去呢?”梁景语气温和态度恭敬,却一再将她拒之门外,“您一向都是最沉稳的,如今怎么不能静下心来想一想?况且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事也是陛下拿主意,您不去求陛下反过来找皇后,小人觉得似乎不甚妥当。”“梁公公,我求求你了,就让我进去见见皇后娘娘吧!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就当我给她请个安,还不成吗?”贤妃哀求着梁景堪称低三下四,“我母亲已经八十几岁再难经颠簸。我的大嫂嫂得了肺痨,就算是每日的静养尚且还要咳血,一旦离京,怕是性命也保不住了。还有两个侄子媳妇马上就要临盆。我柳家一门上下……”贤妃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梁景当然知道贤妃是在演戏,可表面上还是温言安慰道:“娘娘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皇后娘娘叫您放宽心,这么热的天,可千万别中了暑。到什么时候皇后娘娘也不会不管您的。”说着就让左右人将贤妃好生送回宫里去,可贤妃却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走。争执间天阴得越来越厉害,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了不得!这样的天气一会儿是要打雷下雨的,娘娘您现在的身子骨孱弱,若是淋了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梁景一面对贤妃好声劝导,一面又对跟着她的人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不知道为自己的主子着想?这会儿了还让娘娘在外头站着,你们不要命了吗?!”贤妃跟前的人在梁景面前唯唯诺诺,可动作却都慢吞吞的,小声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皇后娘娘!您就让臣妾见上一面吧!”贤妃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甚至跪了下去,“臣妾一片丹心,从没想过违拗您一丝半点,我但有错处,您打也成骂也成,只求不要不见我!”随即天上的雨像是再也不能耽搁一样,刷的一下落了下来。此时人们身上穿的都单薄,一沾雨水,立刻便都湿透了。“贤妃娘娘好歹给自己留些体面,也是维护皇后娘娘的体面。”梁景一把将贤妃架了起来,“万不要弄巧成拙,悔之莫及。”他身量高大,手臂有力,这么一架贤妃便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何况雨越下越大,恍若老天爷害了失心疯一样,冰凉的雨水兜头浇下来,对面都看不清。梁景做好做歹,亲自撑了伞,将贤妃送回了椒兰宫。叮嘱康广等人:“快去请御医来,千万别让贤妃娘娘着了凉。你们这些跟前的人都好生伺候安抚着,不许再有人传那些没影儿的话,否则皇后娘娘必然严加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