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李婵儿意识到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年纪,而年纪也根本不是问题。
「你好好想想吧,」徐真说道,「十三年前,也就是鬼面杀手案发之时,你哥哥是不是在延平!
「哦……对了,十三年前,你还是一个五岁的娃娃,应该不会记得吧?」
「不管我记不记得,」李婵儿说道,「我哥哥不可能是什么鬼面杀手!」
「那我问你,」徐真问道,「自从你五岁之后,见过你哥哥吗?」
「这……」李婵儿果然无言以对,只得喃喃自语,「我哥哥一直在蜀州西海宫学艺,那里有规矩,不能回来……」
显然,李婵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十三年都没有见过,」徐真感慨道,「现在却还能一眼认出,真是血浓于水啊!」
「好,你说我哥哥是鬼面杀手,」李婵儿问道,「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当年,」徐真自信满满地说道,「鬼面杀手案的被害人不是六个,而是七个,在结案之后,真的鬼面杀手又杀了一名女子!」
说着,徐真转过身,冲那蓬头男问道:「李准,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没错……嘿嘿嘿……」蓬头男李准怪笑数声,说道,「第七个是鱼皮胡同骆家的女儿,叫小蝶!」
「啊!?」
李婵儿顿时傻在当场,手腕随之一松,沈名臣与沈玉赶紧趁机挣脱。
沈玉肩膀染红,但伤势似乎并无大碍。
「不,不……不对,你又在使用阴谋诡计,」李婵儿用峨眉刺指着徐真说道,「我哥哥这精神状态不对,你们……你们或许是给他下了药,不可能,我大哥他绝不会……」
「没关系,」徐真摇头叹息道,「古人云: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但那并非事实真相。
「李大小姐,现在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但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
李婵儿思绪已乱,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阵阵波动。
「李准啊,」徐真又向蓬头男问道,「你杀了骆小蝶之后,明明把她丢到教坊司外的胡同垃圾堆里,可为什么,后来尸体没有了呢?」
「嘿嘿……都怪我爹呗……」李准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杀人的事被他发现了!他打了我一顿,还把那尸体给悄悄弄走了,真可惜,真可惜,嘿嘿……」
「啊!!?」
听到此话,李婵儿犹遭雷击。
「父亲……他……」李婵儿顿觉天旋地转,「他也知道……他早就知道?」
「你大哥根本就没在什么西海宫学艺,」徐真重重说道,「这十三年来,他一直被你爹关在镖局的密室之中,将他关成现在这个样子!」
…
「什么!!?」李婵儿更加震惊,「密室?哪里来的密室?」
好巧不巧,李婵儿刚刚问完这句,老镖师便带着一大群人冲进了衙门大厅。
起初,老镖师看到李婵儿安然无恙,先是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看到远处的蓬头男李准,以及听到李婵儿说什么密室之后,脸色不由得骤然大变,赶紧低下头连退数步。
老镖师本来站在李婵儿身后,李婵儿却连头都没回,便已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当即问道:「怎么,二叔,你也知道密室的事?」
「这……这……」老镖师支吾半天,堪堪狡辩,「大小姐,你别听他们忽悠,作为镖局,有几间密室难道不正常吗?」
「我是说,」李婵儿咬牙说道,「你也知道,我大哥被囚禁的事?」
「这……」老镖师彻底吓坏,脑门上全是冷汗,他低着头,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现已然说明一切。
唰……
峨眉刺在李婵儿指尖旋转,李婵儿依旧没有转身,却是举起旋转的峨眉刺,冷冷地质问道:
「二叔,如果你现在不把事情讲清楚,别怪婵儿无情!」
「这……别,别啊……」老镖师已然吓得没脉,赶紧摆手说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啊!」
李婵儿眉头一皱,手腕突地一紧,似乎马上要把峨眉刺当暗器投掷出去。
「婵儿……」
就在这关键时刻,门洞内又冒出一人,喊了李婵儿一声。
转头看去,但见此人正是天雄镖局的大当家——李四雄!
李四雄正盘腿坐在一副担架上,两边由衙门捕快抬着,缓缓来到大堂之中。
「爹……你来了啊,嘿嘿……」谁知,蓬头男一见李四雄,竟然打了声招呼,说道,「这里人好多,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喽,嘿嘿……这里好玩儿,好玩儿……」
一看到儿子李准,李四雄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对徐真说道:
「还是先把他带下去吧,别让他再受刺激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孽债,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好了!」
听到此话,徐真顿时向沈玉示意,沈玉便亲自将李准押了出去。
没办法,虽然沈玉受伤,但李准武功奇高,生怕一般的捕快压不住他。
「爹!」李婵儿赶紧来到父亲身边,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
李四雄脸色惨白,嘴角仍旧挂着血迹,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但武人的倔强,还是让他强撑着下了担架,由李婵儿搀扶着,坐到大堂的偏座上。
「婵儿啊,唉……」李四雄哀叹一声,「你大哥的事,全怪我啊!全怪我……」
没想到,如此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竟然眼角也泛起了晶莹。
「爹,」李婵儿急忙问道,「你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大哥他,真的是鬼面杀手吗?」
「嗯……」
李四雄黯然点头,李婵儿却是猛地一颤,依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悔不该……」李四雄眼望远处,怅然说道,「当初把他送去西海宫啊!准儿确有学武天赋,可他的天赋,根本达不到西海宫的标准,是我……是我好高骛远,硬是托了那么多关系,才把他送进去的!
「只可惜……唉,」他叹息一声,说道,「我只注重他的武学造诣,却忘了教他如何修心,是我害了他啊……」
……
旷海忘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