锰茂看守所,跟丹河看守所不太一样。
或者可以说,这里更像是一座真正的监狱。
高高的围墙,上面架着铁丝网,不知道是不是通着电。
何树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被直接带进大门去。
那个唐参就送他到了门口,看他被带进去,只留下一句过两天来看你,就走了。
进了看守所,何树先被带去体检,抽血,甚至还拍了x光片做了b超。
然后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脱光光,把随身物品寄存。
剪掉衣服上的金属物品包括纽扣,再重新穿上。
好在唐参在路上给何树换的是松紧带的裤子,如果是他在大都穿的那种牛仔裤,把拉链跟纽扣剪掉,就只能提着裤子走了。
可能是第二次经历,何树心里竟然平静了许多。
脱衣服检查什么的,也没有那种难堪的感觉了。
何树抱着发给他的脸盆和生活用品跟着管教前往监区。
跟着管教,穿过一道道铁门,走进昏暗的通道,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强烈的压迫感涌上了何树的心头,等他被分到了过渡号房号,站到号前,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人时,内心更是生出了一股绝望。
间号里面是长方形的,一边是十几米长的铺板,一边一条最多两米宽的走道。
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里,竟然挤了二十多个人。
大铺上一个挨着一个躺满了人,就连走道上都躺着人
身后的一个管教,指着间号里的那些设施给何树讲了规矩。
墙上的那个水管子是淋浴,旁边的池子是洗脸刷牙的地方,上面有两个水龙头,然后靠近门口这边的那个蹲坑是厕所
所有这一切都在一个空间里,何树无法想象,这么多人怎么上厕所洗澡
进出门要喊报告,对管教要叫干部,平时只能待在铺板上,也就是大通铺。
上下板要喊“报告上板”和“报告下板”。
每个间号里都有值班的,他们也是犯人,值班是轮流的,晚上不能睡觉。
防止夜里有人打架,生病或者自杀
何树看向里面,有三个人站在那,应该就是值班的。
不允许吵架或者打架等规矩就不用说了,门边有个紧急按钮,生病,打架之类的可以按。
这些说完后,管教,不是,干部告诉何树,没事的时候把之前发的《在押人员手册》背熟,会随机抽查。
说完后,干部给何树打开了手铐,让他进去,然后重新锁上大铁门。
何树站在蹲坑旁边,不知道自己应该躺在哪里,因为哪里都没有位置了。
里面的一个值班的人迈过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过来。
他指引何树把脸盆放到水池底下摞好,然后告诉何树不要出声吵别人睡觉,就没有再管他。
何树站在门口,感觉很是疲惫。
他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汽车,没有丝毫停顿,没想到来到这里,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
何树小心的走到水池边,想接点水洗洗脸让自己精神一下,也被值班的人给阻止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退到了门口站着,可站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何树有些坚持不住了。
困意让他直点头,看了眼左边的蹲坑,何树忍着内心的恶心贴着铁门坐了下来。
他背靠着门,曲着腿,手臂压在膝盖上,把头抵在了上面,来不及对新的地方产生更多的情绪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喊全体起床,何树惊醒,就见整个间号里的人全都动作迅速的起来了。
然后所有人开始整理通铺上的被褥,叠好后放到墙边。
其实这些行李是不够的,所以都是几个人共用一条被子或者褥子。
脏兮兮的泛着油光,散发着异味,但晚上能躺在大铺上,有一条被子盖就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何树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起身的时候感觉全身都麻了。
他扶着栏杆模样痛苦的站起来慢慢活动手脚,见那些犯人起床后并不下地,或许是因为走道太窄了,下来也没有地方站。
也没有人洗脸上厕所,在地上的那几个也都爬起来,坐到了大铺上。
三个人坐一排,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闲聊。
叽里咕噜的方言中偶尔夹着几句普通话,只有何树这个新来的不知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有些尿意,但看其他人都没有用厕所的,而且这个厕所就在旁边,没有任何遮挡,他感觉被这么多人盯着自己也尿不出来。
“新来的,过来坐好。”
昨晚值班的那个人在后排喊了何树,何树拖着手脚慢慢走过去。
随着这些人坐起来,何树也看清楚了,大家身上的马甲竟然颜色不一样。
何树穿着的是蓝色的,蓝色的也是最多的,靠近门边最前面有个穿红色的,还有两个穿黄色的,在最后面。
何树走到喊他的那个人跟前,看到他的蓝马甲上写着号,而自己的马甲上写着号。
而号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是号,原来是按号码排队的
可是身后隔了一排的那两个黄马甲,一个是号,一个是号。
“他们两个有病,所以单独在后面。”
号是个应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一夜未睡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何树觉得这个人挺热心的,还跟他讲解,于是也小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能上厕所”
“手册上面都有,几点吃饭,几点洗漱,都有写。”
何树闻言将手册掏出来看,点才能排队上厕所和洗漱。
还有分钟的时候,何树觉得能憋住,但排队的话,不知道分钟内前面的人能不能上完。
原以为看守所内让他恐惧的是像三角眼那样变态狠辣,只会欺负新人的犯罪分子,但此时他却被上厕所和睡觉的问题给困扰了。
“实在憋不住的话,就喊报告。”
号见何树有点坐不住的样子,好心提醒了一句。
“大哥,就在门口那里上吗”
“怎么不好意思那就只能憋着了,你没比别人多个什么玩意,谁看你不过尽量少放屁,得罪人。”
号一看何树这样子就知道他放不开:“第一次进来”
何树点点头,他之前的资料已经被改了,更何况,这里跟丹河的看守所真的不一样。
如果丹河那边有这么严的规矩,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