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走后,何树还愣不过神。
虽说舅妈以前白天忙活家务活,出门买菜的时候也看起来很正常。
但他就觉得今天的舅妈好像不一样了。
老爷子整理好了钓具,走过来拍了拍何树的肩膀。
“你舅妈好了,小树儿啊,这个家多亏你了。”
何树看向外公:“舅妈好了”
“嗯,是你这孩子给她心结打开了,外公要好好谢谢你啊。”
何树也觉得很高兴,舅妈恢复正常简直是太好的事了。
“外公,您别谢我,我也没做什么。”
齐老爷子呵呵的笑了,也没说太多客气的话,自己的外孙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以后齐家交给他,等他大舅,舅妈,小姨老了,也能指望的上。
“好了,你去吃饭吧,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外公要去钓鱼了,要是钓到大鱼,咱们今晚就加菜。”
何树送外公出门,见外面有个拎着水桶和鱼竿的老爷爷在等他。
两个老头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他们身后又跟上了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陪在后面跟着往大院外走。
何树回头瞅瞅,家里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不知怎么的,何树就进了小厅,这里摆满里逝去的那些长辈的照片,但却一点也不阴森。
每张照片里的人,都能给何树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这或许就是血脉里传承下来的亲近和信任吧
即便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面,却早已在何树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了舅妈留的饭,把碗筷洗了,厨房收拾好。
何树又上去冲澡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也没真的等舅妈洗。
他从来自理能力就很强,几件衣服很快就搓洗出来,全部晾好。
看了看时间,何树又把家里的灰尘擦了一遍,地拖了一遍,把各处都收拾的亮晶晶的才满意出门。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把外公家当做了自己家。
出了大院,何树直接拦车去了医院,在病房里找到了干爸跟张叔。
张叔做的是微创手术,不需要在床上躺几周,不过小时内也不能动。
何树来的时候,干爸正在陪张叔说话,张叔的精神看起来也很好。
“张叔,疼不疼啊”
张叔笑道:“不疼,做的时候打麻药了,睡了一觉就做完了。”
“那就好。”何树笑着把刚才在楼下买的水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这孩子,花这钱干啥医院这边的东西都贵。”
“没事的张叔,我看这水果很新鲜,买了咱们一起尝尝。”
听何树这样说,老张才没再心疼何树花钱:“那你跟你干爸多吃点,我可不像你刘姨,那水果吃的都吓人”
何树听得好笑,他就是被刘阿姨养成了偶尔吃点水果的习惯。
把果篮打开,何树拿了三个苹果去洗。
医院的水房跟厕所是挨着的,何树洗好苹果,刚要回去,就听见隔壁厕所传来一阵惊呼:“有人跳楼了!”
何树走到水房门口,看到有很多人往厕所里跑,他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些人都聚在厕所窗户那往外看。
水房里也有扇窗户,厕所里堵满了人之后,也有人跑到水房来看。
窗户边有人看了一眼就吓得往后躲,还有人直接对着水池吐了。
因为这里是二楼,可以看的非常清楚。
“哎妈呀”有个大婶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哎呀咋就想不开啊”
“天呐,那是不是脑浆子”
“是个女的完了,肯定救不活了。”
在窗户跟前看的那些人都在议论,何树也靠近了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仰面躺在楼下的石板路上,她脑袋下面的石板都很明显的能看出来被砸裂了。
在她的头附近,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溅的到处都是
何树手里的苹果,全掉地上了,其中一个摔得稀碎,就跟楼下那个女人的头一样。
他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了,一股恶心想要吐的感觉冲了上来。
但何树还是一动没动,直到医院的人赶到了外面,简单的检查过后,又找来了白色的床单给整个人都盖上。
“小树儿看啥呢”
赵奇水等了半天不见何树回去,找出来发现他在水房。
他跟着往下看了一眼,此时楼下也聚集了很多人围观。
医院方面的人确认了跳楼的女人已经死亡后,就没有移动她而是在等警察。
“呀这是有人跳楼了”
赵奇水惊讶了一声,扭头看看何树,赶忙把他给拉开不让他看了。
“你全看到了啊是不是吓着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凑上前去看,会做噩梦的。”
何树心里十分难受:“干爸,是暖暖妈妈啊。”
“暖暖妈妈”赵奇水念叨了一句,突然想了起来:“你说是你帮她们存药费的那女的”
何树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发抖,前两天他们才见过面今天突然就
“干爸我要上去看看。”
“哎我陪你去,走。”
两人先是上了楼上儿童病房那里,此时走廊也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
娘俩在医院走廊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认识的人不少。
何树没有看到那个叫做苏暖暖的小女孩,他急忙去询问护士。
护士告诉了何树一个让人心痛的消息。
那个小姑娘昨天夜里突然内脏大出血,引发了严重的器官衰竭,没有抢救过来,今天早上没了。
现在小姑娘的遗体还在医院,她妈妈说是去办手续,谁知道是想不开上了楼顶。
医院正在联系看她们还有没有其他亲属能过来处理后事。
因为这个小姑娘来医院不是第一次了,每年都会来住一段时间,稳定了病情就回去。
从来没看到她家里有其他人来过。
说到这里,护士也想起来何树了:“对了,我记得你,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她侄子吗还给她们存了药费。”
何树没说话,赵奇水在一旁解释:“其实我们也不是她的亲戚,是路上遇到过,我儿子看她们挺可怜的,才帮忙给存了点钱。”
“哎”护士闻言叹了口气:“你们是好心人。”其实她们也觉得惋惜,在这里工作,像这样的事看的太多了。
平日里也是尽量能帮就帮一把,但得了这种重病的孩子,治疗费用都不是小数,真的帮不过来也无能为力。
像她们这种在医院工作的,时间久了,人心都麻木了。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孩子早点走也是好事,不再拖累家里人不说,孩子也少遭点罪。
可谁想到,暖暖妈妈竟然也跟着去了,还是用这么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