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洲听到老爷子双标的话,嘴角撇了撇,冷哼一声。
呵,自己果然是捡来的。
两人这才从红毯上走进来,外面还下着细雪,但池漾毛毛领披肩很是保暖,她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裴知秋主动迎上来,笑得合不拢嘴,眼中还有无法掩饰的自豪:“外面冷不冷?我们小池漾呀,终于回家了。”
“不冷。”池漾听到这句话,鼻子一下子有些酸。
似乎几年前,她在笑,裴洲在闹,裴老爷子攥着拐杖追裴洲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自动忽略余光里裴海的阴沉表情。
池漾对裴海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她还记得,裴海就是当年自己在外赌博欠了几千万的债,导致那群亡命之徒绑架裴洲的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裴洲就不会有幽闭症。
后来她被裴家收养,裴海也是坚决反对。
于是裴洲刚出院,就迫不及待把裴海腿打断了。
裴海这才安分下来。
裴洲告诉过池漾,裴海的父亲裴泰安,是老爷子的大儿子少年夭折时,忽然回来“认祖归宗”的私生子。
裴泰安的母亲曾在老爷子还年轻时算计了他,又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直到得知裴家没了后代,才让裴泰安回来。
那个女人在裴泰安现身裴家时,恰好因病去世。
而裴老爷子真正的妻子,裴洲的奶奶心地善良,看裴泰安可怜,主动接纳了他,那毕竟的确是老爷子的孩子。
但裴知秋从来没想过把财团和家族给裴泰安这一脉,他一生行得端坐得正,年轻时被裴泰安的母亲算计那一次,深感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愧疚至今。
后来老爷子和妻子老来得子有了裴庭安和裴卿云,裴泰安一脉就彻底成了裴家的空气。
以前,裴洲就让池漾把他们那祖孙三人都当成空气。
角落里,杜蔓双手托腮,嘴角扬起迷之微笑看着池漾,强行拉着秦意雪道:“秦影后,你看见裴洲今天有什么特别了吗?”
秦意雪:“特别?没有。”
杜蔓双眼放光,提醒道:“你看,他戴了一个玫瑰胸针。”
秦意雪忽然想到,眼前这个杜千金一开始可是喜欢裴洲的:“这有什么特别的吗?等等,杜小姐,你这么关心裴洲,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说什么呢,我对裴洲念念不忘?我对池漾念——这不是重点,”杜蔓连忙收回自己的话,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重点是你再看池漾的裙子,像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我赌你面前这个小蛋糕,他们肯定是在暗戳戳,啊不,光明正大的穿情侣装秀恩爱!”
秦意雪:“你是真能嗑啊。”
杜蔓又道:“接下来该恶毒女配和无脑男配出面,被九点水狠狠打脸了,秦影后,这个你有经验,你要不要上前挑衅他们?”
“……你嗑cp就嗑cp,别拉着我,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跟你一样喜欢池漾那个女人的!”秦意雪咬紧牙关低声道。
杜蔓立即义正言辞地说:“谁说我喜欢池漾了?我声明一下,我刚才说的都只是严谨科学的分析,与池漾无关,我从不嗑cp,而且我又不是女同。”
裴洲已经走到裴海面前。
他小心眼,完全不会被任何事转移视线:“你刚才的意思是,很羡慕我把我名下的资产给漾漾?”
裴海看了一眼已经和池漾开始谈论家常的裴老爷子,勉强对着裴洲露出笑脸:“我不是这个意思,自然也是……是羡慕你们感情好,只不过是有些惊讶,你怎么不跟咱们商量一下就把——”
裴洲:“谁跟你是咱们?”
他幽幽地瞥过裴海的妻子,然后露出冰冷笑容:“这么羡慕的话,你也可以把你的资产给你老婆,你看谁拦着。”
裴海陷入沉默。
“怎么,你不乐意?”
裴洲懒懒地问,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裴海,毫不掩饰眼中的寒意。
裴海想起裴洲那年拖着缠着绷带的身体,也要闯入他家,几棍将他的腿打断的情景,似乎便是此刻的眼神。
他打了个寒颤。
“那看来你不够爱你老婆,都结婚了,居然不把自己的资产给老婆,不过……你的话,也正常,不爱也正常。”
说着,裴洲一把揽过池漾,黑眸锋芒毕露:“但我爱我老婆。”
裴老爷子:“谁是你老婆,你小子给老夫放尊重点,你还没娶到我们家小池漾呢。”
裴洲:“……”算了,不是亲生的就是这样,他习惯了。
一招祸水东引,成功让裴海的妻子黑了脸。
裴海连忙安抚妻子:“秀怡,不是你想的那样,裴洲给池漾的资产都是他名下的个人资产,可我名下最多有一点分公司的股份,我什么都没有,想给你也给不了……”
裴海妻子气得半死:“你还好意思说!”
老爷子转头,继续笑眯眯地跟池漾支招:
“裴洲这个臭小子,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不就想拿自己的钱套牢你嘛,但漾漾我跟你说哦,钱,资产,你收了你就落下了,要牢牢攥在手里。但到底要不如这小子的愿,你还年轻,还可以再观察观察,不要过早的就下了决定。”
池漾唇间曳起笑容:“好,我听爷爷的话。”
裴洲绷不住了:“老爷子你什么意思,你哪头的呜呜呜——”
池漾拉住他一只手,用力拽一下,低声道:“不许怼爷爷。”
裴洲含泪捂嘴。
裴老爷子洋洋得意地挑起花白快掉光的眉毛:“这还用问?我表现的难道不明显吗,漾漾是我干孙女,你就是个捡来的,叨叨什么叨叨。”
裴洲:“……”
老爷子咳了咳,看向裴海,又道:“至于你——”
“爷,爷爷,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但我,我……”裴海尴尬地低头,拉着儿子裴怀瑾一起,眼底藏着深深的怨懑。
“你要是真把你名下的股份资产都给了你妻子,老夫倒是能高看你几分。”裴老爷子的声音低沉下来,冷淡,并没有多么严厉,却足以掷地有声。
“老夫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与其在这里给老夫上眼药,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别在这儿给你爸丢人现眼。”
裴海咬紧牙关,苍白到病态的脸却涨得通红,藏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
他眼神盯着裴洲和池漾,往事浮现。
同样是老爷子的孙子,凭什么裴洲是家族继承人,而他……什么都不是,还要被老爷子当众羞辱。
就是因为他是裴泰安的儿子,裴洲是裴庭安的儿子,他便永远比自己高一头。
还有这个池漾,一个外人,一个戏子,也值得老爷子百般维护,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