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绝仙阁注定不能宁静。
左护法他们的抓捕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但在抓捕一名弟子时出了点小岔子,导致屋子着了火。
虽说后来打斗声平息了,火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了,不少已经睡下的弟子还是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
“是有刺客闯入阁中了吗”
“莫非是正道的人我们魔教都没杀上正道,正道就敢先进犯我们”
不过很快,就有长老过来安抚弟子们,说门派出了叛徒,如今叛徒已经被拿下。
弟子那边安抚好了,长老这边却乱成了一锅粥。
姚容被他们吵得心烦,朝陈南摆了摆手。
陈南会意,快步走到长老们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长老们渐渐安静下来。
姚容这才起身,走到右护法面前,用剑尖挑起右护法的下颚,轻薄而锋利的剑刃划开一条血痕。
右护法双手双脚都用绳子捆着,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姚容。
明明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但右护法始终有种不真实感: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露出破绽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的”
姚容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一旁的左护法,淡淡道:“左护法,弟子背叛门派,该如何长老背叛门派,又该如何”
左护法一板一眼道:“弟子背叛门派,废除经脉之后,鞭刑五十,关入牢中。长老背叛门派,废除经脉之后,鞭刑一百,无论生死,都投入到蛇窖之中。”
右护法身体轻颤。
对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废除经脉变成废人,这实在太残酷了。
更残酷的是投入蛇窖。
蛇窖里养满了毒蛇,他一个废人要是被丢进里面,绝对会死无全尸的。
“阁主,不,阁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右护法猛地惊叫。
姚容往后退开。
左护法上前,打算亲自出手,废掉右护法的经脉。
右护法拼命摔向另一侧,躲开了左护法,咬牙道:“阁主,我知道旭阳派的很多秘密,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会将这些秘密全盘托出。”
姚容无动于衷:“动手。”
左护法不再迟疑,枯瘦手指钳制住右护法的手腕,将真气注入右护法体内。
右护法的经脉全部都被姚容封住了,根本无力反抗,不过片刻,他唇角吐出大口淤血,成了一个废人。
一百道鞭刑之后,右护法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姚容居高临下俯视着右护法,对左护法道:“让他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苟延残喘着,亲眼见证旭阳派如何被绝仙阁覆灭。”
左护法抱拳应是:“那就先将右护法收押进牢房里。”
至于右护法那几个同党,姚容都交给了陈南来处理。
陈南清楚,这是姚容在给他立威的机会。
所以第二天辰时,陈南将阁中长老和弟子都叫来练武场,当着他们的面,一丝不苟地执行惩罚,让这些叛徒去牢中给右护法作伴。
再之后,陈南去见姚容,问姚容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姚容对陈南提出要求:“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保密,不能传到旭阳派那边。”
陈南应道:“是。”
姚容又吩咐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采买物资的人,其他人都不能下山。”
陈南继续应是。
姚容将一封一指厚的信递给陈南:“这大半个月,我抽空写下了这份绝仙门发展计划,你拿回去看,尽快吃透它,然后按照上面的来做。”
姚容写的这份发展计划并不出格,主要是以稳定绝仙阁为主。
陈南看了两遍,就全部记下了。
姚容靠查了下陈南对这些安排的想法,满意地点点头:“右护法下狱了,他手头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你暂时接替右护法手头的工作吧。”
陈南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高声应是。
“过几天我要出门一趟,阁里的事务都交给左护法和陈南你们二人来处理。”
陈南后背都要冒出冷汗了。
他怎么觉得,这个套路有点熟悉呢。
只不过一个是闭关,一个是出门。
姚容看出陈南心中所想,好笑道:“我是个论功行赏的人,等我回来后,若阁中一切都井井有条,右护法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若阁中出了什么岔子,你不仅不能往上走,还有可能要去牢中给右护法作伴。”
陈南垂首,心服口服道:“阁主放心,在弟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绝仙阁收留了弟子。弟子会好好配合左护法,为阁主守好绝仙阁。”
姚容点头,让陈南先退出去。
殿中只剩下姚容和左护法两人。
左护法问姚容要出去多久。
姚容抚了抚雕花扶手,轻声道:“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左护法猜测道:“阁主是要去旭阳派破坏论剑大会吗”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要去旭阳派,但主要目的不是破坏论剑大会。”
“属下愚钝,还请阁主明示。”
姚容轻轻叹了口气,杀伐果决的气势荡然无存:“我得到消息,阿溪还活着,现在就在旭阳派里。”
“我要去接她回家。”
旭阳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而是一片山脉的名字。
旭阳派就建在其中一座山峰上。
距离论剑大会举办的日子越来越近,一些与旭阳派交好的门派提前到了,被安排住在旭阳派里面。
人一多,自然也就热闹了,练武场上每天都有人在打斗比试,周围围满了看热闹和叫好的人。
不过这些热闹与阿昔无关。
她只是旭阳派的普通弟子,学过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但没有在这方面投入太多时间和精力,每天要么忙着打理药圃,要么就背着竹筐到附近其它山峰采药。
今天天刚亮,阳光就有些刺眼了。
阿昔支起窗户,让阳光洒满她的屋子。
她住的木屋并不大,放一张不大的床、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再摆些桌椅,就放不下其它大件东西了。
但这狭小的屋子被阿昔收拾得十分温馨。
窗台上种着几盆可以入药的鸢尾花,屋檐下挂着一扇护花铃,墙角还种了一排驱虫的薄荷和艾草。
这些草药的清香混在一起,既轻且淡,若有若无,连阿昔身上也常年是这种味道。
阿昔从床头拿起一根浅蓝色发带,束好头发,挽起袖子,提着桶去水井边打水。
打好水后,她先简单洗漱,这才用剩下的水浇花。
打理好这些花儿,阿昔离开住处,来到位于宗门西北角的药房。
药房是旭阳派开设的,药房的谢大夫就是旭阳派的长老。
阿昔是谢大夫的二弟子,跟随谢大夫学习医术。
在阿昔前面有个姓谢的师姐,在她后面还有个姓符的师弟。
这个点,药房都是没有人的,阿昔推开药房的门,趁今天太阳好,来到后院翻晒药材、整理药柜。
忙完这些琐事后,阿昔终于能坐下来看医书。
只是她才翻了没两页,符师弟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阿昔师姐,等会儿慕师兄要和剑宗的师兄比试,我和谢师姐想要去凑热闹,但我中午要给徐长老煎药,谢师姐要去采一竹筐红毛草,阿昔师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阿昔微微压低医书,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眸:“我昨天已经帮你煎过一次药了。”
符师弟仿佛没听懂阿昔的拒绝般,语速飞快道:“可是阿昔师姐,我真的不想错过慕师兄和剑宗师兄的比试,我们就这么说定啦,我还得去找谢师姐呢。”
说完,直接转身跑了。
阿昔眉心微蹙,犹豫片刻,还是按照昨天的药方重新配了一副药材。
她往药罐里加了三碗水,待煎至只剩一碗水时,阿昔将药倒进碗里,匆匆送去给徐长老。
“今天怎么又晚了你们药房的人就不能守点时间吗”徐长老门口的杂役接过药,语气里带出几分抱怨。
阿昔抿了抿唇。
她不准时,自然是因为符师弟跟她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但与对方争辩毫无意义,阿昔提着挎篮回到了药房。
“师父,您来啦。”
谢大夫正在清点药材数量,听到阿昔的声音,他抬头道:“你师姐和师弟呢,又去哪里玩了”
“他们去看擂台比试了。”
谢大夫皱了皱眉:“算了,旭阳派难得那么热闹,他们想去玩就去吧。”
“近段时间宗门里的比试多了不少,这些弟子出手没个轻重,柜子里的三七和红毛草用得差不多了,阿昔,你下午去采些回来吧。”
“是,师父。”阿昔应了一声,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背起了竹筐。
谢大夫想起一事,叮嘱道:“你快去快回,别像门中其他弟子一样,跑去练武场凑热闹。药庐离不开人。”
药圃位于旭阳派后山,占地面积不大,里面很多草药都是阿昔亲手种下去的。
到了药圃,阿昔才发现红毛草不多了。
三七这些同样具有止血功效的草药,在前两天就已经采光了。
不过阿昔知道哪里有野生红毛草,她仰头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去采摘,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旭阳派。
阿昔提着小药锄,向隔壁另一座山走去。
路途无聊,她边低头注意脚下的山路,边回忆着刚刚看过的那本医书。
小半个时辰后,阿昔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前方那片郁郁苍苍的红毛草,阿昔松了口气。
总算没白跑一趟。
她快速摘满一筐草药,背着它返回门派,恰好赶在最后一抹晚霞落下前回到药房。
但她回到药房,等来的第一句话,是谢大夫的呵斥:“阿昔,让你去药圃采些止血的草药,你怎么耽误到这个点才回来”
谢师姐和符师弟已经回来了。
谢师姐坐在烛火边,凉声道:“师妹,你是不是对我爹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啊我知道,今天本该是我去采草药,让你代我去你肯定不乐意,但我不是临时有事吗。”
谢大夫狠狠一拍桌子:“今天下午,剑宗有两个弟子伤得比较严重,如果不是药房里还剩有止血的药散,你知道你的任性会造成什么后果吗到时丢脸的还不是我们旭阳派。”
不给阿昔任何解释的机会,谢大夫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了。
谢师姐起身,抖落裙摆上的瓜子壳:“爹,你等等我啊。”像一阵风一样追着谢大夫出去了。
符师弟看了看神情低落的阿昔,挠挠头,安慰道:“阿昔师姐,师父最近太累了,再加上他刚刚被剑宗的长老讽刺了一通,心情有些不好,就迁怒到了你身上,你别介意啊。”
阿昔暗暗吸一口气:“我没事。”
“那我走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窗关好,今晚可能会下雨。”
夜风从屋外涌入药房,草药的清香阵阵扑鼻,阿昔独自一人站在桌边,轻咬了下唇。
她将采回来的草药搬去后院,才刚关好窗,雨就落了下来。
药房里有油纸伞,阿昔熄灭烛火,撑着油纸伞走在雨中,垂眸复盘这乱糟糟的一天。
一个小小的只有四个人的药房,其实也很复杂。
谢大夫是药房的主人,又是他们的师父,他说的话,所有人都要听。
谢师姐是大师姐,又是谢大夫的亲生女儿。谢大夫不是不知道谢师姐私底下的所作所为,但只要谢师姐不在学医这方面懈怠,其它方面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符师弟今年十三岁,出身不高,但很机灵,很会讨好谢师姐。
他并不坏,在阿昔被呵斥时,还会出声安慰阿昔。但他也会趁着谢大夫不注意偷懒耍滑,明知阿昔不乐意,还强行让阿昔帮他做很多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性子温驯、做事踏实的阿昔,就成了谢大夫最得力的助手。
其他弟子不愿意做
算了,与其把事情交给他们做还做不好,不如直接交给阿昔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