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永远都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地方,那不是国教的教堂,也不是政务部的办公大楼,更不是军务部那些方方阵阵的殿堂。
虽然帝国始终很怀旧,一般不对于那些早已修建好的建筑,进行改造与重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大量帝国官员们的来来往往,吐旧迎新,那些建筑始终还是会发生变化,新增加的办公大厅,食堂与会议等等。
而且再说了,考虑到帝国对于“和平”二字只能在字典中看见,那些古老的建筑,很大概率也会周期性的帝国大敌入侵,和混沌邪教徒叛乱,甚至是星球本身的政变,暴乱以及乐此不疲的帮派火并中遭到,从完全夷为平地,到墙上挨了几百个弹孔之间徘徊。
你总会需要返修那些建筑的,所以,留存下来的也许只有精神意义上的古老吧,但在这银河之中有着一个地方,那個地方是古老的,如同这个帝国本身一般,千万年来从未改变,而且同时也是整个帝国的精神源头。
你猜到了不是吗?帝皇的皇宫,当然了,当然是这里,当你走在这里的高墙与穹顶之下时,走过那些富丽堂皇的殿堂时,你便会发现,这鬼地方过了一万年了什么都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啊,当然了,前提是你活了足够久,久到见过皇宫当年是什么样的,当它第一次盖好,撤离了支撑架时是什么样子的,这种人并不多,说真的,这银河之中一万多岁的老怪物很多吗?
但在今天,在这里就有一个这样的老怪物,维托走在皇宫的主厅之中,他行走于那宏伟的宫殿穹顶之下。
他眺望着头顶的精美壁画与垂挂在弧形穹顶下的水晶吊灯,那一盏盏巨大的水晶灯上燃烧着无数的展灯光,透过周围的水晶体将那光芒折射到四周。
维托走在皇宫两侧比一切帝国国教教堂,都更加富丽堂皇与华美的高墙之间,无数的雕像与壁画,浮雕构成了这里的主体,仿佛是直接从一个巨大石头上雕刻出了整个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几乎称得上完美衔接。
在他脚下,最为纯净的大理石地面铺设在地面上,那巨大的石面向着宫殿的尽头延伸而去,在维托的身后,图拉真与他的护卫们也踏行在这大理石路面上,禁军沉重的脚步声一次次的踏响在维托身后。
这位古老的守护者环看着四周,他依旧很久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自从荷鲁斯叛乱结束后,维托便在未踏入过皇宫的最核心区域,这内宫的殿堂。
但今天他回到这里,令人他感到意外又有些预料之中的是,这里的一切都还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每一座雕像,每一面墙壁上的壁画与浮雕,都完全一模一样,经年累月的岁月腐蚀并未让它们改变与失去曾经的样子,它们依旧如年一样。
维托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听着身后禁军独一无二的星铁动力甲塔在地面上的脚步回声,那高大巨人伴随着每一次的迈步,身体盔甲随之起伏的摩擦声,那声音配合着周围的景象,让维托回忆起了许多东西,很多很多早已变得模糊的记忆重新清晰了起来。
维托回忆着当时的一切,马卡多,阿斯塔特博士,尔达,瓦尔多,还有那个老混蛋,曾经他们曾一起并肩走在这条宽阔的大道上,在皇宫建成之日,那燃烧着星炬的王座厅第一次完成了修建,并打开大门之时,他们,古老泰拉的统一者们,曾一起走在这里。
但现在,在这条大理石路面上只是剩下了维托一个,瓦尔多严肃的声音,马卡多与尔达交流艺术,文化与科学技术的谈话,还有阿斯塔特和拌嘴的声音,当然了,还有那老混球用各种哲学谜语评价自己的声音。
那些声音都消失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了,曾经的老伙计们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还能行走在这里,行走于人间。
维托回忆着当时的一切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岁月的叹息与哀伤声,“瓦尔多回来过吗?他已经离开了有该死,我忘了。”
“九千年,大人,和你一样,瓦尔多统帅是在你离开后不久也悄然离开的。”图拉真跨着跨着狮首的动力剑行走在维托身后,在他身后身披红袍的禁军护卫们,沉默地列队行走在他们身后,一面飘扬的金色战旗高举于其领头战士手中。
维托看向两侧大厅边缘的禁军们,高大的金色护卫们手持长戟站在大厅的两侧,他们沉默的如同一个个雕像耸立于两侧屹立不倒,这让维托回忆起了古代泰拉的兵马俑,一个接一个,向着那大厅尽头的终焉之门延伸而去。
他从那些金甲禁卫面前走过,当他走过时沿途的禁军便会向他单膝下跪致敬,维托看着两侧垂首的禁军,他们的盔甲还是和当年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维托知道在其盔甲之下穿戴着的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些禁军伙计们,跟随他于瓦尔多征战泰拉后,又奔赴银河的老战士们。
但这些盔甲,这些穿戴着与他们一模一样盔甲的新一代禁军们,则让维托如同回到了当年,那些老朋友之中。
“瓦尔多回来过吗?”维托轻轻叹息着询问,他没有扭头看向看图拉真,但后者却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也只有自己能给予元帅答案。
“不,没有大人,很遗憾,瓦尔多统帅在离开后便没有回来过了,这些年来我们听说过一些疑似瓦尔多统帅的消息,但都无法确认真伪,所以,我们不知道统帅在哪儿?”
图拉真说着摁住了腰上的佩剑,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是多么希望瓦尔多大人与维托一起回到泰拉,当他从帝皇那里得知了维托回归的消息时,他是那么真切地希望他们的领袖,禁军元帅也与他同行。
那将是最伟大的时刻,图拉真与所有禁军战士们等待了一万年的时刻,他幻想着他会带领战士们在皇宫的大厅之中向两位传说中的领袖宣誓效忠,他想象着,那些古老的传说变成真实,禁军们将再一次的在他们的旗帜下征战银河。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禁军们依旧需要等待下去,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和他们领袖的回归。
维托察觉到了图拉真的遗憾,他长长的叹息后眼睛环顾着周围的禁军们,他注意到了这里的禁军已经变多了,在这通向王座厅的救赎之路的两侧,在那些沉默着机械式打扫与维护周围雕像的机仆与伺服颅骨之间,把手这里的禁军比自己记忆中要多了不少。
他还记得网道战争结束时的景象,曾经强大的禁军万夫团十不存一当那场战争结束后,曾经在这里可以多达百余人的禁军战士们,只剩下了不到十人,但宣誓无时无刻不保卫帝皇的古老战士们,依旧倔强持握武器站在这里。
但在今天这里,那曾经伤亡惨重,十不存一的禁军战士们重新恢复了过来,一路上维托看见了不少的禁军,所有的盾卫连已经旗装满员。
“你们恢复军力了吗?”维托一边走一边问道,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希望图拉真亲口告诉他,他希望哪能让他重新骄傲起来,昂首挺胸地告诉自己他们这些年来的成就。
事实也的确如此,图拉真自豪地抬起头,他身后的禁军战士们也不由得握紧了武器,骄傲地扛起自己的武器,他们的现任统帅图拉真看着眼前的维托,心中充满了自豪之情。
“是的,元帅,虽然我们的培养方式注定了无法快速补员,但在经过了一万年,数十代统帅们的努力后,我们终于从网道战争之中恢复了元气。”
“现如今,万夫团已经恢复了过来,一万名禁军战士将听候你的命令,维托元帅。”图拉真将右拳于胸口重重地敲击了一下,他身后的禁军战士们也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他们随着维托步伐的停下也停了下来。
维托元帅站在通向终焉之门的漫长阶梯前,他看着身后的图拉真和禁军战士们微微笑了一下,他向他们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会令瓦尔多,和所有老禁卫们感到骄傲的图拉真,你们所有人都是。”
维托随后看向了那高耸着的阶梯顶端大门,那金色的宏伟之门,维托撇头看向图拉真,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后维托便走上了那阶梯。
他沿着漫长的宏伟长梯向上走去,在这宽大的阶梯台面上的两侧站着一名名身穿更加精良,华美与持握古老工艺长矛的禁军侍从,他们站在两侧,身披着烙印着帝皇本人双头天鹰标志的红色战袍,头顶则高垂着用最昂贵丝绒制成的红缨长束。
这些战士比一般的禁军更加高大,强壮与不可阻挡,他们无需动用任何武器,光是站在这里,沉默之中便可以震慑住任何不敬之人,而当他们扒出武器时,便不会让任何魑魅魍魉之徒踏过这节阶梯。
维托看着两侧的禁军战士,他认识他们的盔甲样式,那是最古老的禁军甲胄样式,源自于最初帝皇打造的三百名禁军,那是比雷霆战士更加古老的初代改造超人们,瓦尔多也是与他们一同诞生的。
那些初代的禁军被授予了一个光荣的任务,一个在所有禁军中也只有最强者才能担任的重任,因为他们是保卫帝皇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是把手王座的侍从军。
维托从他们之中走上了阶梯,他看着两侧站一节节阶梯上,排列着向上延伸到顶端大门前的侍从军战士,百余名强大的禁军武士都持握着长戟,向走上的维托微微点头致敬。
站在两侧的侍从军战士们,目视着维托走上了长阶的顶端,来到了那宏伟的终焉之门面前,他是数千年来,自从判教时代那些战斗修女以来,第一个站在终焉之门面前的人,但他,也是所有人之中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或者不如说,他早就站在这里了,但现在,为时尚且不晚,在万年的等待后,这扇大门迎来了它的访客,至高元帅维托康斯坦丁站在了那巨门之前,而在那大门后的人,也早已等候了太多年。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重逢了。
图拉真走上了台阶,他是唯一一个走上阶梯来到大门前的人,他的护卫队全部被留在了下面,因为就算在禁军之中,能面见帝皇的也只有其中极少数的被召见者,或者无所争议的翘楚领袖。
护卫队的禁军战士们站在接替下,他们持握着武器立正站好仰视着那面巨门,站在那阶梯顶端的图拉真向大门两侧把守着的侍从军禁卫点头示意,突然间两位把守大门的最强大的侍从军禁卫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侍从军禁卫高高的举起长戟,看起来后仿佛是要一刃将面前的维托劈成两半,但随后他们突然同时转身,将那战矛的尖端猛地插入了身后终焉之门两侧墙壁上突然打开的孔洞中,那就如同两个钥匙孔,禁军手中来自黄金塔独一无二的长矛插入了钥匙扣,伴随着仿佛钥匙插入后转动门锁般的一系列转动与机械运作声,大门开始了启动。
在维托与图拉真身后,站在阶梯上的数百名侍从军战士同时举起武器,随后猛地将其末端撞击在阶梯地面,同时轰隆隆的回响声回荡于整个大厅之中,伴随着那声音整个皇宫内廷中的禁军战士全部集体转向大门下跪。
在一众禁军的跪地声中,那宏伟的金色巨门缓缓打开了,帝皇天鹰的标志从中央分开,伴随着那终焉之门开启将其后那端坐在黄金王座之上的人,暴露于了大门外之人的眼中。
维托黑色的眼睛反射着那王座之上的人,那早已在那端坐了万年的男人,那肉身早已腐朽枯竭,只有灵能烈焰在熊熊燃烧的男人似乎抬起了他的头。
“欢迎,你终于来了,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