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过来的是丁赤,他先是在廊庭处屏气观察片刻,见里头没动静才一步步走了进来。
四周一片静默,由内往外被暴力劈开的窗户敞开着,洋洋洒洒的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屋内朦胧间好像有一个人躺在床边下。
见状,丁赤当即把刀一横,瞬间提高了警惕。
再仔细一看,却见那团白色的纤细身影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晕倒在地的样子。于是丁赤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借着不算很明亮的月色低头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面容清丽甜美,竟是……
丁赤惊得瞬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王妃娘娘?”
“这……殿下,是王妃娘娘。”丁赤忙不迭往后喊。
他话音刚落,一抹身影已经压了下来。
一听到丁赤的惊呼声,李瑾易就已经脚步生风般跃过来了。
当看到那个双目紧闭晕倒在床边的女人时,他心头猛然一震。
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这时丁赤已经把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李瑾易探了一下冷辞雪的脉搏,见她只是晕倒这才暗暗松口气,随即便把她抱了起来。
冷辞雪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轻轻抱起又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上。
片刻之后,她才轻轻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了双眼,目色迷蒙惊措地看向床边坐着的男人。
“殿,殿下?”她故作惊慌地坐了起来。
李瑾易见她神色慌张,忍不住握住了她纤白的小手以示安抚。
“可有受伤?”他眸色难掩担忧和疑惑。这里与关平县相离甚远,他着实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忽然现身在此处的,而且……还是在敌人的房间里。
见她摇头,再看看她全身完好无恙的样子,李瑾易心头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对方应该只是把她弄晕带在身边而已,并没有不轨之举。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瑾易问道。
冷辞雪泪眼朦胧地抽泣了几下,哽咽道:
“早上肖骑督说陛下给你来了密报。我怕会是什么急事耽搁了不好,便寻思着在关平县城门口问问士兵有没有你的去向或者可以派人送过去给你……谁知道我都还没靠近城门口就忽然被人打晕了……之后,之后醒来就……就看到你了。”
李瑾易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明明交代让她乖乖在那里等自己,她怎么就是不爱听话?
幸好对方没有别的坏心思,这万一……
李瑾易光是想想都觉得内心一阵恐惧和后怕。
但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李瑾易本要责备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了,现在没事了。”他轻声安慰道。
“哦……对了,这是密报。”冷辞雪装作缓过气的样子,从怀里拿出那封密报递给他。
李瑾易看了她一眼才缓缓接过密报。
还好她把密报带过来了,不然这会儿还真难把戏做足了。
冷辞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却见他并没有立即打开密报看,只是把它递给了一旁的丁赤。
随后目光又回到了她身上,眸色关切,“身上……真的没受伤?”
“没有。”冷辞雪再次摇了摇头。
“可知道是什么人把你掳走的?”
“不知道。”她继续摇头。
这时丁赤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说:“窗户有撞破的痕迹,估计那人是知道危急中已不可能带走王妃,所以独自破窗仓皇而逃了。”
李瑾易转头扫了一眼已坏的窗户,沉吟片刻道:“不必再理会他了。”
既然对方已向他动手,肯定接下来还会有动静的。
眼下,她没事就属万幸了。
冷辞雪敛下眼帘挡住眸子里的精光。她故意破坏窗户就是为了制造这样的假象,为自己脱身。
“这里是哪里?怎么看着也不像县衙的房间啊?”她举目四处张望。
李瑾易看着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耐心解释道:“这里不是关平县,是龙潭镇。”
“龙潭镇?就是你和丁侍卫要去办事的地方?”
“嗯。”
“可是我怎么会被带到这里?”
“你刚醒来就别想其他了,先回了房休息一下。”
……
天字一号房内,冷辞雪躺在床上假寐着,屏风外面的交谈声不大却句句清晰。
“殿下,你猜测刚刚那些是什么人?他们把王妃劫持至此又是何用意?”顿了顿,丁赤又自问自答道:
“估计是知道不能左右您,所以用王妃来逼你就范的……可恶。”
听得出来丁赤很气愤。
沉寂片刻,才听见李瑾易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死士,即便捉到了也不会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下次再遇见直接杀了。”
仿佛是因为脑中在想着其他事情,他的语气情绪不多,就好像是在交代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那明日我们上山找冷家堡,王妃她……”
“把她带上。”李瑾易斩钉截铁道。
闻言,冷辞雪蓦然睁开了双眼。
他要带着她去冷家堡?
“可是……”
“本王意已决。”他不容置疑地再次打断丁赤的话。虽然不该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可是……只有把她带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出发千岩峰。
踏上她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走过去的回家路,冷辞雪心情百感交错。
从前来来反反无数遍的回家路,每一次上山她都是归心似箭,兴高采烈的。
可这次,她心中矛盾不已,既想快点见到恍如隔世的家,可又害怕见到不堪回首的它。
这一带仿佛是进入了雨季一般,一早天空就乌云密布,仿佛把空气都渡上了一层气压,让人心口沉闷难受。
“先歇歇脚吧。”看着她脸色黯淡,神色不佳的样子,李瑾易忍不住开口。
跟在两人身后的丁赤不由抬眼看向李瑾易,这一路自家殿下已经把脚程放得够慢的了,如今还要停下?这得何时才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冷家堡啊。
千岩峰是一座用岩石堆砌的山峰,所以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岩石。
冷辞雪的脚步停在了一片细碎的岩石上,面无表情,只低低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