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牵着贵妃的手,从看台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大批宫女太监。
他走在跪着的大臣旁边,“仁慈”道:“爱卿,你下次管好自己的家事,再来指责李家的事。”
他说得语重心长,可听着总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大臣一听,面色更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圣上!臣的丑事被揭开,已无颜在朝为官,臣请求辞官!”
他乃是朝中重臣,身上背负着许多事,圣上绝对不会赐他的官的,一定会帮着他说话。
“准了。”
轻描淡写飘来一句。
大臣一脸懵逼:???
准了!?
不好,又要吐血了。
不,不圣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听我狡辩、不解释!
他万万没有想到,圣上居然准了。
他万万不能丢了颜面又丢官!
差点儿,他就要跪在地上去抱住圣人的脚。
李青珩看了大臣一眼,对他脸上那种懊悔自责深深满足。
这就是管得太多的下场!
又不是人人都是唐太宗,都能容忍魏征。
不过,她依稀记得,这人也是朝中留下的寥寥无几忠臣,对大唐忠心耿耿,在所不辞。
就是因为沉迷于朝政事情,所以才落得妻离子散,小妾们都搭伙过日子去了,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那她便施一些小恩小惠。
“皇爷爷,您让他辞官,这不是便宜他了?”
李青珩追了上去。
跪在地上的大臣心一惊。
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尘土上,砸出一个水坑来。
郡主这是要让他不得好死?
他知道错了啊。
他认错还不行?!
他再也不嘴硬了。
大臣:“圣上,我……”
李青珩:“皇爷爷,您就应该给他安排重重地差事……”
两人同时开口,均说了一半停下来。
大臣低下头去,内心更加自责、忏悔。
原来郡主不是要他死,是他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李隆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跪着的人身上:“你先说。”
大臣:“臣……臣并无要说的。”
李隆基有些不耐烦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李青珩身上,这才带了些许慈爱。
李青珩识趣开口:“皇爷爷,他这么年轻,怎么能辞官吃国家饭呢?你就应该给他安排重重地差事,让他多干点活,多为大唐效力!最好是十二时辰全年无休那种。”
让他在封建制度下感受资本主义的剥削。
“他辞官摆明了就是要不劳而获,我觉得今早皇爷爷教训的是,我们大唐决不能容忍这种不劳而获的人,要让他做牛做马!”
李青珩说这话时,表情要多恶毒有多恶毒,好像她这惩罚就是全天下最恶毒的惩罚。
李隆基也是思忖一番,觉得这惩罚并无不妥,多给大唐做点事,稳赚不赔。
“好,便给他多安排些活。”
大臣听完连连跪地磕头:“多谢圣上!多谢圣上!多谢郡主!”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就是赏赐。
做得越多,分量也会越重,他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庆王府。
裴清棠身上套着麻袋,被人扔进某一间屋子里,此刻正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骂声。
“什么人敢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
门外,李琮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皱着眉头。
由着老管家推开门,李琮这才走了进去,弓着腰嫌弃道:“叫什么叫,你叫破嗓子都没人放开你。”
麻袋里的裴清棠一愣,止住声。
裴清棠:怎么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
是谁?
是谁要绑她?
裴清棠:“你是谁?”
她警惕听着麻袋另一侧的动静。
李琮眯着眼:装,还装。
“我是你爹!”
他拿着手里的拐杖,直接敲在裴清棠的头上。
年纪轻轻就聋了耳朵,连她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裴清棠恼怒到了极点,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狂妄,敢自称是她爹!
李琮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老管家立刻躬身解开麻袋,把里面的人放出来。
裴清棠露出半个身子,麻袋堆积在地上,她仍然坐在麻袋里。
她不耐烦地抬眸,两人视线相撞。
本来是要骂人的,但看到庆王那张脸时,她整个人愣住了。
“庆王……殿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绑她?
李琮看着这陌生又脸熟的面容,一时间也是愣住。
忽然间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老管家喉结滚动,开口提醒:“殿下,这不是郡主。”
李琮:“废话,我只是聋了,又没瞎!”
老管家:“……”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几人相互对望着,均不言语。
门檐上,燕子窝的一块土掉下来,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李琮揪着老管家的衣摆,目光却落在裴清棠身上,问:“含辞呢?”
“殿下,今日这事是交给下面的人做的,许是眼拙,认错了人。”
说罢,老管家用另一只袖子擦了擦脖颈处的汗。
李琮:“……”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裴清棠则是有些惧怕看着李琮,颤悠悠开口:“殿……殿下,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她之前欺负了李青珩,她可以认错道歉。
她本以为这些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庆王殿下是不会管的,但没想到,庆王殿下今日居然把她捆来了。
她是不是九死一生?
眼睛里拘着泪水,可怜兮兮看着李琮。
李琮吞了一口唾沫,咕咚。
“那个……那个孩子啊,今日是个误会,我是要捆含辞那个死丫头的,没想到下面的人搞错了。”
李琮一边尴尬道歉,一边上前要扶起裴清棠。
只是才刚伸出手,还未碰到她。裴清棠身子颤了一下,猛然往后缩。
李琮:“……”
他看了看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无比尴尬的收回。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隔壁裴家那丫头吗?
“孩子,都是伯伯的错,伯伯现在就送你回家。”
裴清棠依旧有些惧怕。
李琮站直身子,“来人!送裴小娘子回去!”
老管家刚往前走了两步,打算行动,就被李琮扫过来一个眼神,只得止住动作。
“殿下……”
“你我都上了年纪,办事难免出错,我们还是安享晚年比较好。”
老管家低着头,未曾言语。
脸上难免流露出一些失落之色,像是被嫌弃了一般,心中自责。
很快便进来两个人,把一脸恐惧的裴清棠给架出去,送回裴府。
裴清棠回到裴府,都是一脸懵逼的。
虢国夫人骂骂咧咧哭哭啼啼,庆王府派来的人只能给她解释一遍又一遍。
送走裴清棠后,李琮回了自己的屋子坐着,心里还是担心李青珩的安危。
还有,不知道今日狩猎大赛,她强抢沈墨的事,有没有得逞。
派去的探子都这个时辰了也不回来禀报,真不知道一个个干什么吃的。
李俨端着一碗药,火急火燎的进来,将药放在桌上,急急坐下。
“爹,该喝药了。”
话音被拉的很长,有点潘金莲那味道。
李琮听完,额角一抽,暗骂一声:“你爹不是武大郎,别这么说话,怪渗人。”
这才端起药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李俨:“……”有吗?
“殿下!殿下不好了!郡主被人捆走了!还、还遇到了老虎!”
门口冲进来一个小厮,在跨过门槛是绊了一下,直接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噗通”一声,地板都颤了三颤。
“噗……咳咳……”
李琮惊得刚喝进去的药全都给咳了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说话时还有些药卡在嗓子里,让声音嘶哑。
“郡主今日被人绑了,还遇到了老虎,此刻生死未卜!”
小厮是李琮派去围猎场的探子,当时金玉冲出来禀报郡主消息的时候,他听到之后,就快马加鞭赶回来禀报,不敢过多停留。
此刻小厮着粗气,眼睛猩红。
李琮无比震惊看向老管家,问:“是我们的人绑的吗?”
老管家思索一番,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的人?
那就是说,有别人要陷害她。
那会是谁?
自己身体差成这样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含辞可千万不能有事。
李琮手重重压在李俨手上,无比焦急道:
“快,你速速去狩猎场看一看,她现在怎么样了,务必查清是谁绑的!”
李俨现在也是无比焦急,没想到就今日狩猎的这么一会儿时间,狩猎场守备那么森严,居然有人作乱。
要是让他查出来,他势必要剁了那人的狗头。
“爹,您记得喝药,我这就去查清楚!”
李俨憋着一股子火气,走路带风,从后院骑马直奔长安城郊外狩猎场而去。
路上,他猜测着会是谁。
如果是杨朔风的话,那他这次一定要弄死杨朔风。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真当他们庆王府是好欺负的!
三番两次欺负到含辞头上来!
狩猎场。
狩猎已经结束,此刻浩浩荡荡一大批人都紧跟李隆基的步伐,正在慢悠悠往外走着。
李隆基:“青珩,你让沈墨入赘,你可知沈墨本人愿意?”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有些不妥。
方才竟然一时气急,忘了问沈墨的意愿。
他与贵妃那是因为两情相悦,所以他才让人入宫的。只是不知,青珩这件事,沈墨究竟愿不愿意。
李青珩跟在李隆基身后半步的位置,忙回答道:“愿意,他当然愿意!”
李隆基不太相信,问身旁高力士:“沈墨可在?”
“回圣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