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百姓们向来都是智慧的,心灵手巧的。
庄子上的女子们,此时已然是学会了诸多制作早点的手艺。
像是油条包子,煎饼豆腐脑什么的都是做的有模有样。
孙思邈看着满满一大锅的热油炸油条,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富豪之家他去的多了,可像是这样用满满一大锅的油料做食物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着,真的是太壕了。
老道士的牙口很好,一把年纪了吃起油条来也是嘎嘣脆。
他吃东西不慢,却是依旧能够做到细嚼慢咽,而且绝对不浪费食物,哪怕是掉在桌子上的残渣也要捏起来吃掉。
等到吃过早饭,孙思邈帮忙收拾好碗快,终于开始谈正事。
“道友。”他的神色很是认真“贫道听闻道友有仙丹,可治天花?”
“哪个混蛋跟你说我有仙丹的?”
‘呃~~~’
孙思邈愣了下神,脑海之中浮起了李世民的容貌。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友,天花荼毒百姓之烈,实是触目惊心。我等修道之人悬壶济世,若是道友有能为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老道厚颜恳求道友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这番话语,若是换做房玄龄等人来说,李云泽会打哈欠。
若是由李二说出来,李云泽会跟他谈生意。
原因很简单,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没有说的那么纯粹。
毕竟混朝堂的,哪会有纯粹的。
可这话是孙思邈说出来的,他却是认真的听着。
因为李云泽很清楚的知道,孙思邈是个纯粹的人,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才说的这些话。
对于这样的人,李云泽一向都是很敬重。
至于说治疗天花什么的
“孙道长。”李云泽叹了口气说道“对我来说,治疗天花不是不能做到,而是没办法大规模应用。”
想要大规模治疗天花,需要国家级别的力量来进行。
不是农业国家,而是真正的工业化国家的力量。
“所以对付天花,真正应该做的是进行疫苗接种。只要接种了天花疫苗,以后哪怕是感染上了天花,也不会发病。”
李云泽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孙思邈的呼吸急促起来“敢问道友,这天花疫苗在哪?”
这话问的李云泽也是挠头。
他能从现代世界里买来海量的物资,可偏偏天花疫苗没办法买到。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
现代世界里,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消灭了天花,至于疫苗自然也是随之停产。
要说天花在某些实验室里还存在,可疫苗却是没办法保存那么久。更加不可能从实验室里拿出天花来,重新制作疫苗。
那样会导致泄露的风险。
所以,李云泽只能是将孙思邈带到了牛棚那儿。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住着数百上千头牛的诺大牛棚,孙思邈疑惑不解“道友这是何意?”
“天花不仅能够感染人,还能感染牛。”李云泽解释说道“而疫苗,说白了就是增强人体相应的抵抗能力,通过微毒的方式激活免疫系统。我这边暂时弄不到成品的疫苗,只能是自己制
作了。”
虽然许多词汇听不懂,不过孙思邈还是认真点头“该当如何制作?”
“首先是牛痘其次磨成干粉然后最后”
将牛痘防治法讲述了一遍,李云泽跟着说道“这事情风险很大,为了避免导致传染。得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先行制作一批再行实验。一旦实验取得成功,就可以大规模的推广了。若是全
天下的人都接种了天花疫苗,那天花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基础,唯一的结果就是自行消失道长这是怎么了?”
李云泽说着说着,却是见着孙思邈居然落下了眼泪。
这把年纪的老人落泪,真是让他有些为难‘我说什么了?’
“道友勿怪。”
孙思邈抹去眼角泪水,露出了笑容“老道是高兴的。”
“老道曾经去过天花肆虐之地救人,见过那惨绝人寰的场景。宛如鬼蜮,宛如鬼蜮啊。”
说到这里,孙思邈又抹了把眼角“老道用尽的办法,可却是始终无用。此时听闻道友有了能够抵御天花之神方,喜极而泣。”
“唉。”
李云泽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没的说了。
他从不担心与房玄龄李二这些人周旋,因为他知道自己镇得住场面。
可面对纯粹的孙思邈,他也只能是逐渐纯粹起来。
毕竟是个好人。
李云泽只能是亲自上场,手把手的教授孙思邈如何取牛痘,如何制作疫苗,如何做实验,如何做接种等等等等。
不但亲自教授,晚上的时候还得熬夜写作,将一条条的步骤极为详细的写出来,那真的是眼都熬红了。
好在付出了总算是有回报,药王孙思邈不愧于自己的称号,学的非常认真也学的很快。
“道友。”孙思邈拿着手中厚厚一摞的流程,认真的说道“贫道想要将此方写入千金方内,不知道友可愿割爱?”
都这个时候了,李云泽还能说什么呢“自是无妨,你我都是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不再受疾病折磨之苦,又不是为了钱财职称专门坑人,想把人一辈子的积蓄都坑在医
馆内,还要拉横幅庆祝。拿去用吧,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免费的用。”
孙思邈上前一步,那双因为常年采摘草药而被割裂了无数道伤口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李云泽的手“道友大义,天下百姓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看着孙思邈带着人手与物资离开庄子,向着远处的秦岭行去,李云泽可算是能松口气了。
孙思邈去秦岭深处做事做实验,被老道士认真精神鞭策着的李云泽,总算是不用熬夜写书了。
回到庄子里,李云泽在去睡觉之前嘱咐左洪说道“我要休息,哪怕是天上掉陨石了,都别来叫醒我。否则的话,我就让你去清理牛粪。”
养牛场里自然是牛粪成堆,那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
以李家庄的养殖密度来说,直接熏晕过去都有可能。
毫无疑问,清理牛粪是一件艰难的工作。
左洪将胸脯拍的彭彭作响,赌咒发誓的表示哪怕火烧水淹也绝对不敢打扰庄主休息“谁敢来打扰庄主休息,我左洪第一个饶不了他!”
然后,第二天清晨时分,昨夜的浓雾还未彻底消散的时候,左洪已然是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呼唤‘庄主~~~庄主~~~’
李云泽房间的们被踹飞了,是真的飞了出去。
纷飞的碎屑溅射在了左洪的脸上,划出了不少的伤口。
可左洪却是压根不敢动作,因为他身后有人。
一群侍卫们急匆匆的上前护住了李二,他们是真的被吓的不轻。
那纷飞的木门险些砸在了皇帝的身上,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可就倒了大霉了。
当然了,还是要感谢一下曾经的战友左洪的,因为左洪为皇帝挡住了纷飞的碎屑。
“年轻人早上起来火气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嘴上蓄起了小胡子的李二推开众人上前“可以理解。”
看了眼李二,李云泽抬头看天“不用上班的吗?不早朝的吗?这么早跑我这儿来,脑袋瓦特了?”
李二也在抬头看天,背着手幽幽的说道“今天有云,还很厚。”
听闻此言,李云泽愣了下神。
随即恍然明白过来,这是之前约定降雨的日子到了。
李云泽与孙思邈弄牛痘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天空之中云层厚重的日子。
只不过李二那边需要做许多的准备,将这次祭天求雨的声势做大做强,以期取得最好的效果。
祭天求雨从来都不是真的为了求来下雨,而是一件饱含着诸多诉求与暗地里动作与安排的政治行动。
求雨只是一个过程,需要的是结果。
李云泽仰头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房间里去收拾准备。
整理好衣物,再洗漱一番,出来后又是吃过了早饭,这才动身前往长安城。
不过在出发之前,李云泽却是伸手点了点左洪“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过什么吗?”
不痴不呆的左洪记性不错,当然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过,谁敢打扰庄主休息,自己绝对不会饶了他的话语。
可问题在于,打扰庄主休息的是皇帝,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左洪的目光之中满是哀求之色。
李云泽哼哼了两声,倒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抵达城门的时候,李云泽勒住了马,干脆询问“需要什么时辰下雨?”
目光惊异的李二打量了他一会,沉声回应“午时。”
“嗯。”
李云泽点点头“陛下去准备吧,长安城内外午时时分必然降雨。”
今天的天气很合适,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团很多,而且风也不算大,云团移动的速度很慢。
看着李云泽策马远去的背影,李二脑海之中满是呼风唤雨的场景。
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的景象驱散,李二打马带着众侍卫们回到了长安城内。
这里才是他的舞台,而他也即将在这里上演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天求雨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