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害我~~~”
见到两红旗出工不出力,黄台吉气到要吐血。
正是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代善闹出这种幺蛾子来,这是要坑了所有人的节奏啊。
“父汗。”
豪格急忙上前扶着摇晃胖大身躯的黄台吉“不如先退吧。”
“糊涂!”黄台吉紧紧握住豪格的手“这个时候退兵,那就是全军崩溃!你以为咱们是岳家军,是戚家军啊?”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组织度都很低下。
军队的规模越大,组织度就越低。
能够组织起这数万大军去攻打明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这个时候鸣金收兵,溃逃的兵马必然彻底崩溃。
到时候潜藏在后方的明军骑兵趁势追杀,能够活着逃过几百里路回到沈阳城的,估计十不存一。
与其如此,他宁愿把这些勇士们都给抛洒在这处战场上。
“别等了。”重重喘了几口气,感觉鼻头发热有鼻血流淌而出的黄台吉,恨恨的用力挥手“两黄旗现在就出击!”
大战还在持续,鞑虏大军不停的冲击明军环形战列线,刀光剑影,斧劈锤砸。每时每刻都有鲜活的生命消散在这处战场上。
明军火铳兵持续射击,许多人都已经被硝烟熏的流眼泪。
不少阵线上出现了动摇,可整体上依旧是在坚持。
他们的皇帝就在身后,这对军心士气是最大程度上的激励。
“卢象升。”观察了一会战场的李云泽,转首看了过去“你去桥头,发令让对岸的神枢营甲士过河,就在河边集结。什么时候集结起五千人以上就来禀报。”
“臣,遵旨。”
“万岁。”穿着官服,却配上了宝剑的孙承宗,犹豫询问“鞑虏正在猛攻,此时停下援军,是否足够妥当?”
前边大战的时候,后面浮桥上也是在快速渡河。
后续过来的兵马都在岸边集结,然后以局为单位开向前线增援替换。
现在李云泽要集结一支预备队,也就意味着要暂时停下对前线的支援。
“无妨。”李云泽蹙额摆手“朕相信将士们能顶得住。”
甲胄这种东西,在冷兵器时代里是绝对禁制民间拥有,抓住了就要以谋反论罪砍头。
而在工业时代里,李云泽在不同的加工厂里订购不同的部件,运回来组装压根没人管。
京营甲士们穿戴的甲胄,在质量上远超这个时代。
无惧普通的刀枪弓箭,也就是重甲克星的重锤巨斧铁骨朵什么的扛不住。
不是甲胄扛不住,而是强烈的冲击力导致身体扛不住。
穿着新式重甲的明军,明显比鞑虏更能打。
最夸张的是,神枢营的重甲兵全都是穿全覆式铁甲,而对面的鞑虏披甲率却是不高。
两边撞在一起,鞑虏是吃了大亏。
新军将士们足额足饷,战斗意志高涨。每日里都能吃上肉,身体素质也绝对不虚。再加上装备好,当然能扛得住。
明军并不差,鞑虏也没那么强。
之所以屡战屡败,都是大头巾与军头们的罪。
两黄旗压了上来,逼着代善岳托父子俩往上顶。
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闯。
一枚灼热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的落在了代善的附近。
刹那间,炮弹就砸碎了一员披甲人的脑壳,随即砸在地上敲出大坑再度弹起来。
就像是跳跳球一样,在队列之中拉出一串血葫芦。
不远处的代善看的眼皮直跳。
多年来养尊处优,到处都是奴才服侍的生活,已经消磨光了他年轻时候的豪情壮志。
看着眼前的绞肉场,代善不由自主的拉着兵马向着两侧让开位置。
眼睛里喷火的黄台吉,带着两黄旗直接撞上了明军的钢铁长城。
“冲过去,冲过去!”亲自带领两黄旗数百巴牙喇作为箭头的豪格,挥舞手中的重斧连声怒吼“大汗有令,阵斩甲士者,赏一個前程!斩断大纛者,赏贝勒!擒拿明皇者,赏王爵!”
赏赐不可谓不丰厚,也刺激到了鞑虏们的凶性。
赢了什么都有,封官许愿要多少有多少。
输了什么都没有,封官许愿也就无需履行。
豪格带着数百穿着三层重甲的巴牙喇们,硬生生的用身躯撞开了一层层的铁甲阵。
入目所见全都是钢铁,金属不断撞击的声响让人牙齿发酸。
喘着粗气的豪格,目光透过无数挥舞的兵器,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座木台。
大明的皇帝就在那儿!
只要能拿下大明皇帝,那这一战就赢定了。
为了帮他争取突破的机会,黄台吉亲自指挥两黄旗的兵马进行牵制作战,切割阻挡明军在这个方向上的增援。
年轻的豪格决心要立下不世之功,名正言顺的确立自己身为大金继承人的地位。
该考虑的事情他都考虑了,就是没考虑过不世之功是要拿命去搏的。
“主子!”一个接一个的巴牙喇在豪格的身边倒下,旋即被压住身躯,猛砸猛劈脑袋。或是用利刃,从甲胄的缝隙处刺进去。
当然,明军甲士摔倒之后的结局也是一样。
众多巴牙喇们用以命换命的方式,生生的为豪格在铁甲长城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终于冲出了眼前的钢铁丛林,出现在豪格眼前的,是数以千计站在木箱与板凳上的火铳兵。
明军火铳兵的普及率很高,鞑虏这边早就见惯了。
‘呸。’
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豪格握紧斧头带着巴牙喇们扑向火铳兵。
在他的印象之中,明军的火铳兵与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没什么区别,只要勇士们靠近,那些火铳兵就会丢弃火铳转身逃跑。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明军没跑。
非但没跑,距离近的火铳兵们,全都将枪口指了过来。
忠心耿耿的巴牙喇们迅速上前,将豪格挡在身后。
一阵枪声过后,外层的巴牙喇倒下了一圈。
这些都是两黄旗的精锐,苦心打熬身体武技多年的真正勇士,可却是挡不住一枚小小的铅弹!
暴怒的豪格嘶吼一声,举着斧头冲入火铳兵阵中。
面对甲士,火铳兵们没有退缩。
距离近来不及装填的,直接挥舞火铳砸过来。距离远些的,快速装填然后开火射击。
弥漫的硝烟之中,爬上木箱的豪格气喘吁吁的看向百十步之外的那座木台。
快了,就差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他就能把手中的斧头仍向木台上那杆该死的大纛!
观战台上的李云泽,缓缓站了起来。
他转身看向后面,河岸边层层列列聚集起来了五千甲士。
愈发耀眼的阳光落在甲士们的身上,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大明将士们!压过去,把你们眼前的鞑虏全都砸翻在地。”深吸口气,李云泽伸手指向战线那边“皇明兴废,在此一战!”
“万胜!万胜!”
五千甲士齐声高呼,声如惊雷。
那边豪格终于是见到了如山一般向前压过来的明军甲士,他的心头陡然升起了一抹绝望。
如此之多的甲士一旦投入到战阵之中,大金这边必然会崩溃。
‘嘭!’
一声枪响,腹部遭受巨大冲击力的豪格当即倒在了木箱上。
他凄厉惨叫着,想要挣扎却是感受着身体里的力气在快速流逝。
一个矫健的身影冲过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郑四海抽出刺刀,挑起豪格的面甲,双手握着刺刀抵在豪格的嘴巴上,跟着用力刺下。
起身将刺刀卡在火铳上,红着眼的郑四海怒吼“万胜!”
火铳兵在怒吼,炮兵在怒吼,甲士们也在怒吼,就连孙承宗温体仁王承恩都在怒吼。
随着李云泽走下观战台,他的大纛跟在铁甲阵的后面缓缓前行,战场上的明军士气彻底被点燃。
明军的反击开始了。
黄台吉是眼睁睁的看着陷入明军阵中的豪格的大旗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凉如水。
明军全线反击,明晃晃的铁甲阵山岳一般压过来,将沿途的一切全都碾成粉末。
火铳兵举着火铳跟上,远了放枪,近了就用刺刀。
那杆高高竖立的大纛不断向前,终于压碎了鞑虏的心理底线。
鞑虏的伤亡率早已经超过了冷兵器时代的底线,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战场太过混乱,外加黄台吉亲自压阵,以及督战队的屠刀。
可当数以万计的明军甲士全面反击压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扛不住的兵马,犹如溃坝的洪水一般向着后方倾泻。
阳光愈发明媚起来,映亮了整个战场。
半弧形的明军铁甲阵,逐渐拉成了直线。
钢铁洪流滚滚前行,铁幕一般碾碎了沿途上的一切。
明军的‘万胜’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全线总崩溃的鞑虏已然失魂落魄,心中只剩下了逃跑这一个念头。
摧枯拉朽,不过如是。
马背上的黄台吉,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总崩溃的一幕,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那胖大的身躯,在马背上摇晃了下,随即喉头一甜,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四周亲卫急忙上前扶住。
面如金纸的黄台吉猛然高叫一声“为什么会这样~~~”
喊完之后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慌乱,亲卫们没办法,只能是带着他们的大汗跟着溃退。
此时代善与岳托父子的两红旗已然绕道而走,鞑虏大军之中唯一成建制的,只剩下了多尔衮的正白旗。
可多尔衮的正白旗并没有前来阻拦明军的铁甲阵,而是快速北撤。
原因很简单,不仅仅是冲上来也是白搭,更重要在于,远处满桂带领的骑兵大军,已然隐约现身。
这个时候再不走,那就再也走不掉了。
与此同时,被无数持盾甲士团团护卫在中间的李云泽,面容宛如山岳一般的握着永乐宝剑指向前方。
“皇明,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