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分开了一会会，也能叫日后再见
嘉靖十八岁的外表下，那颗四十多岁的心被震惊了，还是年轻人的思维天马行空，想到哪是哪啊。
不过既然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解开心中的疑惑，嘉靖当然不会放过。
“我问，你答”
“你不问也行，我大概也知道你想问什么。”
“……”
“我姓什么叫什么就不必说了吧，我爹是万定策，成化年间进士进了翰林院，后来宦官专权无心官场，于是辞官回乡来往于东北贩卖山珍药材，后来结识我娘，定居奴儿干然后就有了我。”
“令慈是女真人”
“当然不是，是蒙古人。”万寒霜见嘉靖表情微变，赶紧玉手摇摇：“不过我可不是鞑靼的探子，我是汉人！我姥爷是个哈萨克，陛下知道哈萨克什么意思吧用汉话说就是在广袤草原上自由迁徙的勇敢、自由的人们，不归属于任何部落，他这辈子就是来往于蒙古、女真、朝鲜和大明贩马！”
嘉靖只是对她复杂的身世感到吃惊，并没有往她解释的那个方面想，没想到万寒霜会这么坦荡，。
是不是探子并不重要，因为如果没预计错误，现在鲍忠应该已经把鞑靼和瓦剌渗透成筛子了，光去年从户部支取，用于支援蒙古的经费，就高达了一百多万两。
“你上次去河曲”
“是去见我舅舅的，他正在那边买马，听说是卖给女真的。”
“那……”
“我姥爷没了，我爹身体不好，所以贩马的生意就交给舅舅了，我不想和老爹一样到处跑，就把所有的钱盘下了这个小店，本来钱是不够的，幸亏他们原来那个酒楼出了点事。”
到这会儿，嘉靖对万寒霜的所有疑问，基本都有了答案，其实想想她也挺不容易。
在这样大的压力下，还能有这么乐观、开朗的性格，实属难得。
“陛下要不要马”万寒霜见嘉靖没有再问，竟然开始了自己的推销。
“你就这么缺钱”
“缺啊，非常缺！”万寒霜站起身，俊俏的五官向鼻子集中：“这个酒楼，我一年就要赔好几百两银子，就上次你打赏了一千两银子那年赚了！”
“难道就没有别人鼓掌”
万寒霜飞快的摇了两下头：“大明难道不缺马”
“缺，缺的非常多，我怕你没有那么多！”
嘉靖笑着回答道，哪能不缺马，如果马的数量够，嘉靖都敢把全国的军队缩减到五十万。
成吉思汗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二十来万骑兵，就能横扫亚欧大陆，自己要是有五十万骑兵，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我们不光贩马还贩人，我的奴仆铁塔陛下还记得吗那种昆仑奴冲锋陷阵也很厉害！”
“……”
贩卖人口这种事，嘉靖还不想干。
丧良心不说，主要是不想大明日后像几百年后的欧洲一样，遍地黑叔叔。
而且相比于个体的强壮，有秩序，组织完善，训练有素的军队，更有战斗力。
“昆仑奴就不要了，但是马的话朕要了，只要你们能送到长城下，朕有多少要多少。”
“太好了！”
万寒霜张开双臂，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不过贩马终究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干的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干别的”
“想啊，但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听说陛下一句话成就了彭氏商社的彭总，你能不能也指点我一下呢”
“哈哈，彭占祺那个你做不了，那种生意开始的时候要低三下四的求人。”
“知我者，陛下也！”
“还有一种赚钱的方法，站着就能把钱挣了，而且来钱更快。”
万寒霜四处看了看，从墙角搬过一个小箱子来，板正地坐到嘉靖对面，认真的像是私塾里的小学生。
“商道有个理论，叫二八理论，意思呢就是两成的人掌握了八成的财富，而另外的八成人，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财富！”
万寒霜凝神思考了片刻，抬头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是陛下自己的理论吧”
“……”嘉靖无语，这个理论是十九世纪末意大利经济学家帕累托提出的，能听说就怪了。
“你没听说过也正常，但这确实是事实吧”
“不是！”万寒霜坚定的摇了摇头，“在你进行土地改革之前，大明的财富有九成多掌握在不到一成人的手里才对！”
嘉靖无奈的笑了，任何一个王朝过了顶点开始走下坡的时候，必然是财富高度集中的时候。
也不能说万寒霜观察的不对，只是自己的理论有点不太适应当前的背景罢了。
“不错，你观察的很仔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重点不是这个。”
万寒霜又缩了回去，双轴撑住膝盖，两手托着下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嘉靖。
“重点是要想办法，从那不到一成的人手里赚钱，彭占祺做的生意，是从另外的九成多人手里赚钱，这就是不同之处！”
“有钱人都精明的厉害，从他们手里挣钱，怕不是那么容易。”
“别急呀，朕自然有办法，有一种产品叫做奢侈品！”
“这个我知道，就是很奢侈的物品，比如我店里五十年陈酿的汾酒！”
对于这个总爱打断授课的学生，嘉靖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她能够独立的思考并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倒让他感觉挺舒心。
“很对，奢侈品的盈利概念可以简单地概括为高价值和高利润。”
“不懂！”
“就是好东西要卖好的价格。”
“可好东西的价格本来就很好啊。”
嘉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伸出，握成一个鸡头的形状：“再好一点点！”
见万寒霜依旧没有理解奢侈品的含义，他打算举个实际的例子来解释，毕竟让任何人去想象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都有点困难。
他摘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牌，递给万寒霜。
“如果你卖这块佩的话，能卖出多少银子”
万寒霜小心的接到手中，仔细的打量一圈：“无价，在外面有钱也买不到这样的玉佩！”
“为什么”
“首先这玉质很好，通透水润，这么大一块少说也要值几百两银子。其次这雕工极为精细，这层层龙鳞如同真的一般，特别是那眼睛，简直……简直就如同亲见陛下所敢威压之重，就冲这雕工，又得再加几千两银子。
可这佩是陛下佩戴的，那就更加稀有，所以我觉得是无价！”
“很好，这就是奢侈品！这块玉上要是有极小的一点瑕疵，价值就会减半，这要是找个普通的玉雕师傅雕刻，远看能大差不差，但在手里把玩就能发现，一点点的精细！就这一点点的精益求精，就可以让价格翻上数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