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昱一开始有点生宋老太太的气。
但在文茵的劝慰之下,也多少懂了宋老太太丧失儿子和孙子的痛楚。
总归也只能叹上一口气。
“你看这衣裳,好看吧,老太太说是老太爷亲手绣了送给她的,说真的,我不太相信一个能够绣衣服的男人,会背叛自己的妻子。”
这衣服上的绣花,到现在也不会过时。
饶是这艳丽的颜色,在老太爷的眼里,该是最美最符合妻子形象的色彩吧。
“老太太当初因为对你爹过分严苛,也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你爹的身上,才有了你爹如今的成就,对于老二,便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培养,而后也因为拥有的实在是少的可怜了,对老二的愧疚之情也越发的强烈,才有了后来的纵容。”
这一纵容,便给了宋知还犯错的机会。
所以,便是宋知还和宋斯连出了事情,老太太还是会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养好的问题吧。
对人好是她的错。
对人严苛也是她的错。
“做母亲好难,好累……”
所幸文茵,这辈子应该不至于去经历这个难了。
宋程昱看着架子上衣服的花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花样,能是一个男人绣出来的?”
“老太太是这样说的,不然怎么可能是女子绣出来给另一个女子送呢?”
话说出来,文茵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了宋程昱的意思:“你是说,这衣服可能不是送给老太太的?”
“不知道,但其中也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宋程昱看似大老粗,但心思细腻着。
文茵微微一叹:“不过也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想知道也不难。”
“你有办法?”
“这花样是宫里才有样式,是不是老太爷亲手绣的,问一问宫里的老人也能知道了。”
文茵这才注意到,之所以觉得这花样独特,到底是因为在外面见得少的缘故。
不过她却不知道这花样来自宫内。
“那我明日去一趟宫里,去问问看。”
“你去宫里,哪里能找到那些绣花的老人,我奶奶都七十了,能教我爷爷这绣工的人怎么也都得超过七十岁了吧,宫里哪里能留人到这么大年岁的。”
“是吗,那去哪里能找到这些人。”
“城外,有一处皇家寺庙,那里安养了不少宫里老人,明日我让大小炮去一趟便能知道了。”
文茵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事情便在今夜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便是二人的温存。
亲亲摸摸又一阵之后,文茵着实累了,宋程昱也没忍心去折腾她,便放任了她入睡。
至于他自己,心里胃里肚子里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他自己胡思乱想,根据文茵身上的表现,种种迹象都符合了那位女夫子的话,让他恨不得去猜忌文茵是不是已经变心了。
他才受伤了几日,这女子就不想要他了……当真可恶。
他是又恨又爱了一晚上加一个白日。
如今真相大白,他那一颗躁动的心,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可能也是因为心情好,才会主动提出帮老太太寻一寻当年的真相吧,否则就这些天他伤成这样,老太太都不曾来看他一眼的面上,可没有这个力气去讨好老太太。
感情是相互的。
别人对他如何,他就对别人如何。
宋程昱一直这样认为。
但是他允许文茵少爱他一些,他依旧可以对文茵更好一些。
……
等天亮。
大炮小炮来了院子,听了宋程昱的安排之后,随即去了。
出院子的时候,大炮正好看到了湘竹,两人面色窘迫,只问候了一声便离去了。
倒是小炮笑嘻嘻的看着寒梅,还不经意的拉了一把寒梅的手。
两个男人离去。
寒梅没忍住好奇,问湘竹:“你和大炮之间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连话都不讲了?”
湘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无奈:“没什么,我还是拿药去给三少爷。”
寒梅看湘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嘟囔:“那个瘫子,有什么好的,大炮全身上下多结实,要是湘竹跟大炮在一起,哪里用得着忙出忙进的。”
更让寒梅不舒服的大概是老三宋程器对湘竹从不曾有过明示暗示。
她担心湘竹的一腔热血得不到任何的回报,恐怕还要被人议论。
寒梅叹了一口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湘竹拿着药罐子兴冲冲的走了。
湘竹来到宋程器的院子里,两个小厮便上前唤了一句:“湘竹姑娘来啦。”
湘竹微微一笑,就走进了房内。
房门打开,又关上。
外面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其实湘竹姑娘挺好的,若少爷纳了她,生活上肯定不会出错,总比娶了一个高门的小姐,让咱们少爷受委屈。”
“也不是这样说,天知道湘竹有没有别的心计,要是婚前能对少爷好好的,婚后对少爷变了咋办,女人这种生物都是善变的种,不管什么身份和家世,都一样的,若如此,还不如找个高门大户,起码不吃亏呢。”
“你呀你呀,就是太势力了,人与人之间不能只看利益的,还有感情。”
“害,湘竹姑娘才认识咱们少爷多久,这就有感情了?别搞笑了。”
“一见钟情,你懂不懂。”
“不懂,我也不吃那一套,我只喜欢我老家隔壁家的丫头,其他女人我顶多就是觉得她好看,但也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湘竹轻轻叹了一口气。
转身进了里屋。
宋程器正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微风轻轻扫过他俊逸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之下,一双唇畔粉红凉薄。
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湘竹习惯性的将上药的用具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慢步走到宋程器的身边,蹲在了他的身前。
“三少爷,湘竹给您换药了。”
说着,湘竹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宋程器微微睁开眼,看着面前娇俏的小女子,眼中平静无痕。
“外面的议论声,你听过没?”
湘竹手指间一顿,然后拉扯了一抹笑:“也不是没有听过,不过少爷不用担心,湘竹不曾放在心上。”
如若以往,宋程器会道上一句:委屈你了。
可今日,给到湘竹的回应,却是一声:“你脸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