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先把昭昭送回去,晚上大门别锁。”
陈妈妈用洞察他内心的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那个昭昭……”
他脸不红心不跳,正儿八经地回:“她是我的朋友。”
陈妈妈偷笑:“不是女朋友吗?”
他依然坚定地回绝:“不是。”
“这么多年了,就算你心里有再多的事情、心里的人,也该放下了。”
她咳了几声,笑着说:“起风了,”顿了顿又看向他脖子边那道不明显的疤,心疼地说,“妈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更希望你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别再出去冒险了。”
十四岁的时候,他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让他姐姐谈婚论嫁的嫁妆能有脸面,他跑到工地去给人家搬砖,一个小时一百,干到暑热昏过去,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和他们说,他今天赚了一千块,他不想让姐姐嫁人被看不起。
十七岁的时候,他救了一个差点出车祸的小女孩,从此霉运不断,在路上被流氓恐吓过、在学校被人丢过石头,就连他爸的工作也受了影响,他们明明是做了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一再刁难?
可这件事,和那个小女孩真的有关系吗?
她才几岁,能有这个本事找他们家的麻烦?
他拼了命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从来不说。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陈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两鬓的风霜似乎在告诉眼前这个孩子,他的母亲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
陈季安握紧拳头,他最不想回家面对的就是这些父母自以为是为他做好的选择,他不想以自己的幸福作为代价来交换父母的快乐。
他这样很自私吗?
一定要娶一个不爱的人来证明他下半辈子过得幸福吗?
这很荒唐,他不想接受。
陈惠舒走了过来,帮妈妈披上衣服,看向弟弟,暗示他别吵架:“妈,你去休息吧。季安,我和他聊一会。”
陈妈妈离开后,陈惠舒把门拉上,抱臂打量着弟弟:“你瞒得过爸是因为有我在,我替你瞒着的。”
“谢谢你,二姐。”
当年楚家恐吓过二姐和爸,他们早就知道当年是他不小心偷听到楚家的一个秘密,他们才一直追着陈家不放。甚至放话说,不动手是因为他们家人多麻烦,但要是敢胡言乱语,会让他们全家生不如死。
二姐性格好,但他爸要知道他和楚家的女儿在纠缠不清,估计会打死他,让他再也不准见昭晚了。
陈惠舒认真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的答案:“你真的喜欢上林昭晚了吗?我们一家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都是楚家的人害的,你忘了吗?”
楚家这么要命地追着他们,让他们闭嘴,可见他们对这个女儿有多重视。
这有钱人的世界灯红酒绿的,规则太多了,他们能保全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去插手。但季安看着家人平白受了那么多年委屈,估计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楚家那群心狠手辣的人会怎么对付他?
陈季安闭上眼睛,像回避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开口了:“可昭晚也是无辜的,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会保护好你们,但我不会丢下她。”
如果当年楚余熹没有一再纠缠,甚至对付他的家人,他或许真就不管林昭晚是何许人了,但他偏要踩在他们的头上。
在楚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之下,反倒让林昭晚和他关系越扯越深。
一旦产生了羁绊,就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了。
但他还是和陈惠舒解释:“楚家一直在检查她的身体功能,我担心她身体会被他们拿去做实验,或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这些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陈惠舒点头,装作并不认可林昭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是她的事情解决了,你能不能回来结婚,让爸妈放下心头这件大事?”
陈季安撇过头,身子被冷风紧紧地包裹:“我要保护她,我保护她就会遇到危险,我不想牵扯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是借口,他就是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他早就把一颗心放在一艘不会靠岸的船只上了,这船上载不了别的人,也载不起。
陈惠舒懂了,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弟毫无软肋,坚强又理性、善良又有力量,直到遇到林昭晚,他就好像孙大圣碰到了唐三藏的紧箍咒,被她圈得紧紧的。
就连自己的心也要骗,骗自己对她只是简单地帮助,爱情真是又好笑又可爱的事情。
“行啦。”
陈惠舒摸摸他的脑袋,她弟弟长大了,要往前走不回头的路,那她就支持他——
走到底吧。
“送她回家吧,想要扛起一份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哦。要锻炼好身体,才能扛得住呢。”
陈季安走到客厅,林昭晚已经睡得和一头猪一样了。
她倒是半点不客气,脚放在沙发外面,整个人就躺在沙发上睡,也不怕他趁着夜色把她拖出去卖了。
以前倒是很会防人,现在怎么这么大心眼?
他摇摇头,走了过去,刚想叫醒她的时候,她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他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
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嘟囔清楚,反倒是把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赖着不愿意撒手了。
他怎么扯她都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陈季安深吸一口气,低声训她:“林昭晚,你在和我装是吧?”
她没反应,但闭着眼睛还能和他对话,像失忆前一样撒娇:“哥哥,我不要离开你嘛……我要你每天晚上抱着我睡觉,我要和你结婚,好不好嘛……”
他强装镇定:“不好,你给我撒手。”
“不答应我,我就不撒手,我还要亲你,亲了就是我的人了。”她梦里还在嘿嘿笑。
闻言,陈季安吓了一跳,心速直飙一百八。
就在她闭着眼睛到处抓瞎,居然就要贴到他嘴唇的时候,他的瞳孔放大,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头部。
他这辈子高考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居然就因为她一个含糊不清的吻??
他陈季安,上辈子是不是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