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翠浓到达的时候,依然波澜不惊。
“牡丹姐,不过是一只手而已,至于吗?”
“呵呵,翠浓,你的小白脸砍了我的客户,你说至于不至于?”
关翠浓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淡定地笑着,把我送到她的宝马车上。
“他,我管不了——”她指了指金浩。
我虽然感到意外,却没有开口提醒。
翠浓情商、智商双高,肯定不会犯简单的错误?
“为什么?”
“现在,叶天是我翠浓店铺的坐馆,我必须带他回去。”
关翠浓上车,命令司机开车,直接去了曹门大街。
“从现在起,你是我关家的人,任何人为难你,就报我关翠浓的名字。”她笑着,如同晚风中的百合。
到了曹门大街,她亲自开门,然后把钥匙交给我。
“一楼是生意店铺,二楼是客厅和健身房,三楼是卧室,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了。”
说完,翠浓就上车离去。
我站在门口,心里忽然轻松。
翠浓做事,思维缜密,已经为我考虑好一切,根本不必多想。
她把金浩留给崔牡丹,一定另有深意。
按照关翠浓的吩咐,我在三楼客房睡了一夜,直到清晨七点钟,才在露台上婉转的黄鹂鸣唱中醒来。
二楼传来脚步声,我迅速下楼,翠浓正背对着我做早餐。
“你一定疑惑,我昨晚为什么只救你?”
我走到她身边,默默地点头。
“金家有来头,我把金浩送给崔牡丹,她很快就来谢我。”
关翠浓做好了两份金枪鱼三明治,又煮了一壶奶茶,请我用餐。
她看看腕表:“再有半小时,崔牡丹就应该到了。”
我想提醒她老坑矿杀猪局的事,但她如此聪慧,想必无需我多说了。
“今天起,这里交给你。”
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三姐妹之中,我在曹门大街,明珠在二马路,小玉在三马路——”
提到两个妹妹,她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玉贪玩,但是,她不会越界,即便是千局,也只做正将。”
我无法完整地评判关小玉,她的做事方法,跟关翠浓、关明珠不同,横跨于黑白两道、商界、千界之间。
这份灵气,远超常人。
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叶天,不管你来汴梁是为了什么,记住,一个男人,无业不立,明白吗?”
我低头吃饭,没有回应。
父母的血海深仇,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
时机到了,一遇风云便化龙。
汴梁是块宝地,我必定在此崛起。
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才局中,关翠浓一定会成为我的贵人,坐拥地利,等到天时一至,就是我大放异彩的时刻。
崔牡丹出现的时候,新换了一身亮银色旗袍,花枝招展,风骚毕露。
看见我,她笑得像一朵花:“叶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你和金少是朋友,金少是京城里的大人物……”
我站在一楼的博古架前,握着一块纯棉布手帕,擦拭一尊翡翠蟋蟀白菜。
金浩身份特殊,只要亮明来头,就能镇住崔牡丹——这就是关翠浓昨夜把他留给崔牡丹的原因。
关翠浓跟崔牡丹出现在同一场合之内,后者是快刀、硬功,而关翠浓是太极绵掌,根本不需要张牙舞爪,已经绝对掌控了全局。
一秒钟看透形势,一秒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一秒钟让对手无可选择。
关翠浓做到了这一点,智商的确很强。
“哈哈哈哈……”崔牡丹有些尴尬,拍着巴掌笑起来。
她的车子停在门外,这次开的是一辆红色法拉利。
金浩推开车门出来,虽说双手仍然打着石膏,但在崔牡丹面前,高高在上,气势跟昨天完全不同了。
“金少,注意台阶,慢一点……”
崔牡丹迎上去,金浩理都不理,径直到了我面前。
“天哥,南方人断手的事翻过一页了,放心吧。”
我笑了笑,南方人没见过世面,以为长江以北全都是乡下,所以态度太嚣张,活该断手,以作惩戒。
“天哥,我先回去,昨晚说的事,拜托了。”
我再次点头,金浩就转身出去,对身边的崔牡丹、关翠浓理都没理。
崔牡丹追出去:“金少,我送您……”
一辆最新款的黑色布加迪威龙停下,车门自动打开。
金浩上车,跑车轰鸣着,绝尘而去。
我手下的这棵白菜是件精品,雕工精湛,刻画入微,不但做到了叶有肉、帮有骨,而且,当我用手指抚摸它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最外圈的白菜帮有脉络凹凸。
它不但“像”白菜,简直就“是”白菜。
趴在白菜侧面的蟋蟀,长须细腰,肢体强健,充满了跃动的生命力。
“叶天,你跟金少——”
崔牡丹尬笑着,已经忘了刚刚那一幕。
“朋友。”
“什么性质的朋友?是生意伙伴还是兄弟交情?”
关翠浓给我解围:“牡丹姐,有话就直说,不要盘道了。你看刚刚金少对叶天的恭敬态度,还不明白吗?”
她刚刚冲泡了一壶红茶,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请喝茶。”
她双手捧起一只茶盅,送到我的手上。
我们初次见面时,她只说“坐”,以为我是关小玉的普通朋友。
当下,她虽然看不透我的身份,但态度已经有了根本的转变。
“叶天,我在京城有生意,金少的家族在京城盘根错节,一手遮天,所以,帮帮忙啦,我那边也缺一个坐馆,不如我们合作啦……”
崔牡丹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关翠浓不说破,我也只是装聋作哑。
最后,崔牡丹终于说到正题。
老坑矿那边,又发现了崭新的矿脉,全球范围内,有四家大佬准备投资。
现在,她希望关翠浓能够陪着去一趟,给站站台。
“翠浓妹妹,汴梁城关家在亚洲翡翠圈子里的名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去了,这个合同就能定下来,我分你纯利润的零点五成,怎么样?”
我暗自感叹,崔牡丹终于露出了狰狞本色——“杀猪局”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