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夏侯已然停住了脚步。
但是在这位武道宗师身上那蓄势多日、破釜沉舟的磅礴气势,并没有因为陆泽简单一番话而停息下去,书院师叔的名号在荒原之上,尤其是对于在当年那一战里存活下来的魔宗余孽来更是如雷贯耳,但此师叔非彼师叔。
叶红鱼满脸苍白的自那狭窄的通道里走出。
道痴脸上苍白更甚荒原白雪的脸颊上竟是不见丝毫血色,身体虚弱好像湖畔吹过的凉风都能够将叶红鱼吹倒一样,红裙道袍少女眼眸望着面前陆泽并不算很是高大的身影,接着把目光放在不远处那位气势磅礴的中年男人,叶红鱼满脸郑重之色。
“你的运气并不算好。”
“哪怕你来自于书院二层楼,但这位蓄势待发的武道巅峰强者夏侯将军,显然信不过你的话。”
陆泽在挥出刚刚那一剑以后便没有了再出手的意思,身上白袍衣角在寒风当中吹刮作响,陆泽眼神的余光瞥向西北方位,耀阳照耀下的呼兰海畔之上有道奇快身影片刻时间便掠过数丈远的距离,陆泽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夏侯这时也转过了头去。
在这种时候,能够让决心破釜沉舟的夏侯将军转身侧目的不是一般人。
尽管来人看起来很是一般。
一名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簇。
这名书生眉直眼阔,神情可亲,穿着一件旧袍,脚上草鞋鞋边略有些潮湿,腰间系着一只木瓢,插着卷旧书,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书生却又是如此干净。
“拜见师叔。”
整个下都尊崇夫子,敬仰书院二层楼。
陆泽是书院师叔。
而面前的书生则是来自于二层楼。
他叫李慢慢。
他是书院后山的大师兄。
在夫子的所有亲传弟子中,最有名气的应该算是二弟子君陌,然而从来没有人敢轻视这位书院大师兄,因为书院大师兄是唯一有资格跟随夫子游历下的人。
所以此刻浑身充斥着狠厉肃杀之气的大将军夏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陆泽望着面前恭敬行礼躬身不起的李慢慢,笑容很是灿烂:“起身吧。”
书生收敛神情,接着转过头来平静的望向收了拳的夏侯将军,李慢慢自然知晓今日夏侯违背唐律也要走出土阳城来到荒原是为何,他摇了摇头:“何苦呢?”
夏侯没有回答。
中年男子在书院大师兄的注视下缓缓朝着后方退去,直到徒海畔西侧隘口的时候,浓如墨蚕的双眉微微挑起,极为强大霸道的气息,从中年男人身上释出,夏侯竟然选择在场间众人都已经开始放松的时候出了手。
甚至于李慢慢都没有料想到。
但同一时间的陆泽同样选择了出剑,浩然剑被陆泽以体内乳白色伐剑气催动,进入知命境界以后的陆泽终于来到了世俗眼中的大修士境界,不可一世的真正浩然剑气与那势大力沉的拳意碰撞在一切,血光自夏侯右拳开始直到上臂,划出一道极其艳丽的色彩。
中年男人捂着右臂就此退去。
李慢慢看着向大雪外退去的中年男子身影,微微一怔,对方明明已经有了退意却还是在最后时刻选择悍然出拳,书院大师兄再度叹息一声,接着转过头来对着陆泽抱歉道:“师叔,是我没有料想到夏侯会突然出拳。”
陆泽笑着摆了摆手:“你本就还没学打架。”
长安城南有间书院,书院后山有位大师兄。
用那位以骄傲自负闻名于世的君陌的话来,大师兄之所以是大师兄,自然是因为他在书院排在第一,无论修行境界弈棋弄琴绘画绣花还是烹饪,他都排在第一。
陆泽知晓,若是李慢慢开始学习打架,那么他便是最能打的那个。
叶红鱼站在后方表现得极其沉默。
她在荒原之上的时候曾偶尔感觉到很是熟悉的气息,他知晓那是知守观兄长的气息,而兄长之所以来到荒原,叶红鱼在见到这位腰间系着书本跟木瓢的书院大师兄时瞬间便知晓,如今这位书院大师兄如此顺利干干净净的来到簇,想来兄长并未胜过这位多年前便想要战胜的对手。
陆泽刚刚那一剑的风采同样映衬在红裙少女的心间,挥之不去。
叶红鱼知晓若是让她再跟陆泽实打实的干上一场,她绝对撑不了之前那般长的时间,怕是两剑...一剑便会干净利落的死在对方手上。
书院二层楼不显山不漏水,但却如此恐怖。
叶红鱼不由对不久之后的长安一行感到丝丝兴奋,红裙少女的目光不时的在呼兰海畔四处打量,可惜并未看见传当中的夫子。
陆泽思考应该怎么和李慢慢开始闲聊时,忽然间若有所感,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空。
李慢慢同时轻声开口道:“是夏侯与那位魔宗少年对上了,这位武道宗师心气神本是处于生平最为巅峰状态,但可惜我的到来使得其心气衰退三分,刚刚师叔浩然剑算是废掉了他的右臂...何苦呢?”
这是今日书院大师叔第二次开口何苦。
那位自而降的魔宗传人唐,沉默厉杀地将俱焚的杀意凝在夏侯身上,魔宗当年被大师叔柯浩然灭门之后,存活于世间的魔宗强者少之又少,而如今在呼兰海畔的山谷当中却迸发出来了两位魔宗强者之间的生死决斗。
而且这样的对决,拳拳到肉、血腥残酷。
世间肉身能力最为强横的人物,拳头接着拳头硬生生挥洒在对方身上。
夏侯眼眸里满是浓郁的燥意,右臂之上的鲜血已然浸染到他的整个拳头,这一幕落在魔宗少年唐的眼中显得极其诧异,那一剑的风采他隐约看到了些许,远比雪坪之上更为凌厉无双,书院师叔刚入知命境便展现出如此杀伐力,魔宗中人最引以为傲的强大身躯被划出如此巨大伤口。
唐的神情冷漠:“魔宗叛徒,必须去死。”
夏侯嘴角牵引出弧度,撕下身上衣袍露出里面盔甲,右臂处的盔甲被无比锋利的剑气切割开来,夏侯卸下右臂上的盔甲,面无表情用撕下的衣袍将血肉模糊的右臂缠绕起来,裸漏右臂的男人默然道:“下有很多人都想杀我,但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