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云,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在县委办干了不想干的话,马上给老子滚蛋,别他妈的屎不拉还站着一个坑。”
下午上班后,许青云刚回到单位,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被分管文秘科的县委办副主任朱怀水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朱怀水是一年前调到的县委办,一调过来就看许青云不顺眼,动不动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和臭骂。
士可杀,不可辱,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况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面对满嘴喷粪的朱怀水,许青云真想说,以嘴巴的尖利掩盖智慧的贫乏,是那些市井小人常干的事。作为一名领导干部,怎么能把自己定位在街头泼妇的层次以粗俗表现智商,以低劣表现风度,以无知表现内涵,你不仅是在丢古岩县县委办的脸,也是在丢整个古岩县所有领导干部的脸。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朱怀水是自己的主管领导,和主管领导闹不愉快,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已经熊熊燃起的怒火,问朱怀水:“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惹朱主任发这么大火,还请朱主任明示”
朱怀水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的一份材料,直接摔在许青云的脸上:“你自己看。”
许青云捡起朱怀水丢在地上的材料,打开一看,是自己给县委书记顾俊杰写的在明天的全县招商工作大会上的发言稿。
许青云做事一向认真,从不马虎,更何况是给县委书记写发言稿。
从科长那接到任务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县委招待所那间专门供自己写稿子的客房,收集材料,查看县委书记顾俊杰最近几年来的讲话稿,全身心投入到写稿子中,写完之后,又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感觉完美无瑕,一点纰漏都没有之后才送交科长。
难道稿子还存有问题自己检查时竟然没有发现
他从地上捡起稿子,从头到尾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看完稿子之后,他才发现,稿子中间部分竟然有一个错别字。
按理说,两三万字的稿子,有一两个错别字无可厚非。
再说了,他只负责写稿,稿子写完后,送交科长校对把关,科长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能送交印刷室打印。
从这点说,稿件中出现错别字,责任不全在许青云。
朱怀水却把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全都砸到许青云的身上,这是典型的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许青云猜的没错,朱怀水的确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整他。
朱怀水一直看许青云不顺眼了。
他之所以看许青云不顺眼,全都是因为许青云的舅舅胡学岐。
朱怀水调任县委办副主任之前,和胡学岐一起在垳头乡共事,胡学岐是书记,朱怀水是乡长。
胡学岐和朱怀水一起共事时,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
为了权,为了撷取更多利益,两人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那时候,他们各自手下都纠集了一伙力量,谁都不买谁的账。
你不仁,我不义;你有干部任免权,我掌控全乡经济大权;大比拼,大火并。相互制约、相互抗衡,互不买账。借口党政分开,彼此分庭抗礼,各自为政。你搞你的一套,我搞我的一套,不商量,不请示,我行我素。
最终,胡学岐棋高一着,通过上边的关系,一脚把朱怀水踢出垳头乡。
朱怀水含恨离开垳头乡,调到县委办任副主任。
虽然县委办副主任和乡长是同级,但二者的权力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乡长掌控一个乡的财政大权,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而县委办副主任手中可支配的资金区区可数,寥寥无几,手下也就十来个人。
因此,朱怀水恨死了胡学岐。
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会包容这个人的一切,连和这个人身边的人看着都顺眼,反之,恨屋也及乌,恨一个人,只要跟这个人有关系的人,看着都不顺眼。
就因为许青云是胡学岐的外甥,他打心里不喜欢许青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以此来雪在垳头乡时胡学岐给他带来的耻辱。
只是那时候,胡学岐还是垳头乡的书记。
而且,外边都在传,胡学岐在上边有人,县里换届之后,很可能再进一步,调动县政府任副县长,甚至直接进常委班子。
鉴于如此,他虽然打心里不喜欢许青云,但也不敢造次。
然而,世界上的事都不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走下去的,就在半年前,胡学岐和一名女下属大白天躲在办公室嘿咻,被女人的老公带人直接堵在办公室,抓奸在办公桌上。
事后,男人通过关系把胡学岐的丑事直接捅到了市县两级纪委,并通过关系捅到了报社和电视台。
迫于舆论压力,县里免去胡学岐乡党委书记一职,并调到县人大教科文办公室做了一名有名无实的副主任……
胡学岐被免职后,朱怀水便开始处处刁难许青云。
“许青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就在这时,朱怀水再次冲许青云厉声喝道。
“对不起,朱主任,有个错别字,我没检查出来。”许青云毕恭毕敬地答道。
“错别字没检查出来,许青云,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你他妈的叫我怎么说你我在你们秘书科开会的时候强调过多少遍了,作为文字秘书,给领导写稿子一定要认真,你他妈的是不是把我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幸好稿子到我之后,我及时发现问题,我要是没发现,送到顾书记那,我他妈的都得跟你一起倒霉,你他妈的今后能不能涨点记性,别他妈的给我惹事,别给我们县委办脸上抹黑……”
许青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朱怀水就再次破口大骂道。
许青云虽然打心里不想得罪朱怀水这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听朱怀水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娘,他再也压制心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