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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歉然道:“请贵人见谅。我们虽然知道刺客会来,但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使用什么手段?这些都还不清楚。为以防万一,只好行此下策。”
慕容灵忍不住问道:“大……慕容将军,你是打算让我们隐瞒身份,混进军队里吗?”
慕容雪点点头:“现在必须如此。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唯有先躲起来,才能避开对方的杀招。而且,三位贵人的侍女仆从,末将也没办法部照顾到,只能让他们继续维持原样不变,而你们六个实施隐蔽。”
“能给我一件兵器吗?”马芸芳道:“刀或者剑,都行。”
慕容雪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解开腰间的一柄短刃,双手递给对方:“马贵人,千万当心。”
柳嫣茹秀眉轻蹙:“慕容将军,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的扮相,即便是混在护卫的军队里,也根本骗不过对方眼睛。”
慕容雪闻言微微颔首:“贵人说得没错。所以,末将也没打算让你们明天跟着队伍一起走。等他们出发之后,我同样会扮作普通军兵的模样,陪你们绕道去洛邑。”
说着,他朝外面打了个手势,一名身着便装的男子快步走进花厅。
“他叫元斌,是镇疆军情报司的人,刺客的消息就是他连夜送来的。元兄弟,给三位贵人见礼。”
元斌心里清楚,面前这三个俊美的姑娘尚未完成皇族婚礼仪典,所以还不能正式被称作娘娘,于是依着规矩,只抱拳躬身道:“卑职见过三位贵人。”
柳嫣茹看了看他,有些好奇:“镇疆军?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慕容雪给她和马芸芳、慕容灵略作解释,接着又道:“元斌不仅是李大都护的部下,而且还带着沈烈大人的密函,身份上绝无问题。”
沈烈的大名,柳嫣茹自然是如雷贯耳。尽管她这会儿还不晓得沈大人已经不再是逆鳞司长史了,但这位经常被爷爷和父亲提起念叨的朝中大人物,足以令她信任元斌。
“好吧,既然是沈大人派来的,想必不会有错。我愿意听从慕容将军的安排。”
慕容雪点点头,继续道:“为防止敌方提前渗透收买迎亲队伍里的人,明天跟我们一起走的,就只有元斌和我手下四个最可靠的亲兵。连带你们,总共十二个人,化装成押运粮草的军士,改道谷城县,从那里渡过汉水。到时候,能骑马的就骑马,不会骑马的就坐粮草车。”
一听这话,马芸芳倒还好,柳嫣茹和慕容灵却不由得眉头大皱。娇滴滴的豪门贵女,哪曾遭过这种罪啊?
慕容雪看得心中暗叹: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大费周折?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接这个倒霉差事。
马芸芳问道:“将军,今晚就让我们换衣服,是准备提前转移吗?”
“对,提前隐蔽。”慕容雪一点头:“等会儿让亲兵带诸位到后院的厢房,暂时凑合一晚。明天天不亮的时候,我会派兵戒严,并告诉仆从侍女们,贵人都已登车,让大伙儿立刻出发即可。等他们一走,咱们也跟着走,从别的城门离开。”
事已至此,柳嫣茹等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照慕容雪的安排,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后院。
元斌轻轻的摇了摇头:“唉,慕容将军,我看后面这一路可不太好走哦。”
慕容雪苦笑一下,拉着元斌坐下:“沈大人怎么样了?”
“上次受得伤,眼下差不多好利索啦。”元斌答道:“劳剑华那个奸贼真狠毒,布下陷阱,坑死我们很多兄弟。要不是普玛最后舍身挡住追兵,沈大人也险些栽到他手里。”
慕容雪不认识普玛,跟元斌详细询问了一下,然后道:“真是多亏这些好兄弟了。要不是有你们援手,沈大人万一出个闪失,我们都得后悔终生。普玛的家人在西疆吗?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元斌摆摆手:“慕容将军不必操心。普玛大哥的家人,我们镇疆军自会妥善照顾的。说实话,能为大都护效力,是我们的光荣,死不足惜。”
慕容雪感慨的点点头,又问道:“元兄弟,你是西疆人,还是圣唐人?”
“我是从小在西疆长大的圣唐人。”元斌笑笑:“阿爹是镇疆都护府的老兵,阿娘是伊吾族,所以我圣唐话说的还行。”
“那他们现在还在西疆?”
元斌神色一黯:“我阿爹在新月湾阵亡了。阿娘和两个姐姐也死在了楼兰叛军和突厥人手里。我这条命,是大都护救回来的。”
慕容雪心中不忍,轻轻拍了拍元斌的肩头,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也许是早已把泪水流干,元斌倒显得并不怎么伤感,只轻叹一下,旋即笑道:“将军,听沈大人说,您和我们大都护,还有徐帅,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慕容雪笑笑:“没拜过把子,不过,胜似亲兄弟。”
“那就难怪了。”元斌道:“我阿爹以前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都护和徐帅横扫西疆无敌手,而您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前大将,你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慕容雪摇摇头:“我比不了你们大都护,也比不了徐帅。他们孤军奋战,在不可能之中创造出了奇迹,为圣唐守住万里疆界。相比而言,我这些年却几乎啥也没干,愧对那两个兄弟呀。”
“话不能这么说。”元斌道:“来圣唐之前,大都护给我们情报司的人训话。他就说过,西疆之所以能被顺利收复,是因为圣唐军队一边奋力对付叛军,一边拼死抵抗突厥,使侵略者无暇西顾,我们这才有了宝贵的战略机遇。将军,您不正是其中之一吗?还有沈大人,他也是。现在敌人眼看就要完蛋了,咱们两军迟早能够会师,彻底消灭他们!”
慕容雪微微颔首:“江遥说得没错。如今的形势,正是靠千千万万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无论是镇疆军,还是辽东军,抑或是荆襄军,大家不分彼此、齐心协力,才令阿史那支斤顾此失彼、进退两难。元兄弟,我也相信,咱们胜利会师的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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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南漳县,继续向北进发。他们的目的地,仍旧是汉水河畔的襄城。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迎亲的几位主角却并不在队伍之中,而是化身成了南军的小兵,赶着四辆牛车从南漳城西门悄悄溜出,径直朝西北方向的谷城县而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慕容雪也换上了粗布军装,策马走在一辆车旁边。那车里的粮食包上,坐着柳嫣茹。
想想未来的圣唐皇后眼下居然这副模样,慕容雪忽然也感觉有些好笑,他清清喉咙,问道:“柳贵人,还好吗?”
柳嫣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沉重铁盔,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快被压断了,不禁郁闷道:“将军,你认为能好得了吗?”
慕容雪忍着笑,宽慰道:“还请贵人多忍耐一下。等到洛邑就好了。”
柳嫣茹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直这样吗?不是说离开襄城那个危险地界就好了吗?”
“这恐怕还不够。”慕容雪郑重说道:“如果对方的刺客在襄城扑了空,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会再次寻机而动的。”
柳嫣茹险些当场哭出来:“可……可我毕竟是帝君册封的皇后啊,这副样子进东都,成何体统啊?”
慕容雪心里清楚,柳嫣茹还梦想着以母仪天下的姿态,风风光光的出现在洛邑官员百姓们面前,如此乔装改扮、偷偷摸摸,二者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贵人,这也是没有办法,”慕容雪只能好言劝道:“臣奉旨保护你们的安,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说白了,只有平平安安的抵达东都洛邑,您才能举行婚礼大典啊,不是吗?”
“那些杀千刀的刺客,真该死!”柳嫣茹忍不住气道:“慕容将军,你知道究竟是谁派来的吗?”
慕容雪答道:“末将只知道,江南劳剑华派了人。至于说淮阳王李炝那边,多半也不甘心消消停停的。”
柳嫣茹凤眉倒竖:“今后抓住了这两个反贼,必须狠狠治罪才行!”
慕容雪并没有理会未来皇后的怨怒,因为他此时看见前去探路的亲兵忽然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
他跟柳嫣茹打个招呼,然后催马迎了上去。
“怎么了?为何惊慌?”
“将军,渡口出状况了!您看!”
慕容雪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一看,远处的江面上,一艘大型战舰正缓缓靠近渡口码头。
“是哪支部队的船,瞧清楚了吗?”慕容雪暗暗感觉不妙,沉声问道。
亲兵回答:“看旗号,应该是包遇春的水师。”
闻听此言,慕容雪当即心中一紧:真不巧啊,这回恐怕要麻烦了!
水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跑来一艘战船,直接把谷城渡口给封住了,这还怎么过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