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翻阅的史料,多为后宋时代的零散记录。”
在武悼到玉山书院查找相关资料的第二天,一位手持摇扇的儒雅先生路过时瞟了他桌子上的史料,稍微感兴趣的提点了起了他。
“可是有不解之惑?”
“先生好。”
在图书馆内不得大声喧哗,武悼见这玉山夫子主动搭话,便是拱手轻声应答。
“学生只是在寻找后宋时代一物,只是翻阅许久,未曾见其记载。”
“所寻何物?”儒雅先生继续询问。
“岳武亲兵的武功记载。”
“你是哪位夫子门下,竟如此愚钝,不知武人记载应当查阅凌烟志和开疆录么?纵使不知,也该去查阅军伍相关的和田血兵,怎么是查到了大势史料上,还是你请教过夫子,他未曾好好回答你?在玉山误人子弟?”
儒雅先生摇着手上的乌江明月扇,言语间有了几分斥责之意。
先生训斥学生不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武悼的学生身份还真的逃不开这层。
“学生并非玉山学院学生,而是书院之外的武馆学徒,来此借阅书册。”
这让儒雅先生不禁意外。
他好好的上下打量了武悼一番,心里话几乎写在了脸上,那就是武悼这穿衣显瘦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学徒,你要说文武双,好歹也把武的那一面表现出来吧。
儒雅先生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我提到的三本书,两本在丙区十五书架,一本在丙区三十三书架,若是你对后宋时代还有兴趣,不妨去看一下乙区首位的后宋器物藏。”
“谢先生。”
武悼这声谢谢是真心实意,这位明显是玉山书院的教书先生,他过来提点两句也是心情不错,但确实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的查阅方向。比较遗憾的是,武悼没有能得到对方的姓名,这样一位儒雅有风度的读书人,诸夏人都是打从心底尊敬,乐意与之结交。
凌烟志和开疆录。
这两本书确实给了武悼意外之喜。
从其中他详细的了解了岳家军中的岳武亲兵,这支纯武者构建而成的军方利刃,在开疆扩土的大小战役中立下过赫赫战功,最出名的便是直捣黄龙府,岳武亲兵斩了一条作恶蛟龙,镇压了不知多少恶鬼。
而后岳家军解散,岳武亲兵也被打散,填充到了后宋的南下作战中。
亲兵卫队之技艺主要为一刀一剑。
剑是陷阵十三剑,刀是无间八斩,刀剑配合,可从有间入无间,铁光如林,鬼神辟易。令人惋惜的是,随着后宋强亡,这一刀一剑就流落民间,数百年沧海桑田,刀和剑都已经销声匿迹,可能是改名换姓依然在流传,也可能早已经失传。
当然,作为战阵搏杀的士卒。
他们所习武艺不仅仅是这一刀一剑,而是根据战场需要,精通多种兵器。
‘找到了,陷阵十三剑搭配的武功是无间八斩。’
‘无间八斩,制式兵器为横刀。’
‘虽语焉不详,但还是可得知,其为一面开刃,刀头部分两面开刃,长三尺有余,寻常甲胄几乎不能阻挡此刀一斩,更有一斩破重骑之说法。’
武悼总算是找到了一刀一剑中,这一刀的信息。
但坏消息也接踵而来。
和陷阵十三剑一样,无间八斩这门功法早已经销声匿迹,也许它还有流传,但早已改变名字,说不定连修习者都不知道其原先的名字。
至少回风武馆是没有记载。
询问师姐连素娘,浦海一带是否还有收录武功信息的地方,得到的回答便是肃武堂。肃武堂的藏武阁据说是汇聚了诸夏天下武功,只不过肃武堂从未对外人开放,武者能进肃武堂,要么是被抓进去,要么是本就是肃武堂的一员。
武悼在某一刻,还真的产生了强闯肃武堂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马上熄灭了。
作为诸夏专制武人的组织,鬼知道肃武堂里藏着什么。
一堆事情武悼忙着处理。
可谓是忙的连轴转。
一时间竟然是将黑无常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直到第二日傍晚,夕阳似血的时刻,武悼刚刚是预定了一桌酒席,从玉山有名的酒楼忘忧楼出来时,那股熟悉的阴冷恶毒窥视感在心中浮现,无端的冰冷森然之意,顺着鲜血似的晚霞铺在背上。
这一刻武悼只感觉,周身热闹的人世,和自己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失真。
强烈的怨毒恨意蒙上心头,似乎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呼唤着武悼的名字,叫着他的魂魄。
大有要将武悼变得浑浑噩噩如行尸的趋势。
武悼连怀中太阿都没有激发,真力轻巧一拨,蜿蜒而来的迷惑阴气就被荡开。在他的感官中,四周的环境再度恢复正常。
黑无常又变强了。
如果它在自己刚来武馆的时候,有这种摄人心魄的本事,估计在睡梦中都会被它勾出去,莫名其妙死在外面。
既然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好是把旧账清算一下!
武悼不动声色,装出了几分迷糊模样,顺着那叫魂的方向慢慢走去。只要不是给他喊到城隍庙,玉山不管哪里他都可以放松的给这黑无常一个惊喜。
走了没两步。
这炎炎夏日,居然是起雾了。
原本是傍晚夕阳天迅速变得暗淡起来,天色在这大雾中呈现出一幅无光的诡异暮色,天上别说初升的月亮了,就是连星星都不见一颗。这雾气一隔,感知倒是受到了干扰,而四周的喧哗行人,陆续的离开了雾气,好似这片雾有不自觉驱离闲人的能力。
‘这也是黑无常的能力?’
‘还是说,这逼玩意喊了帮手?’
‘这雾倒是烦人。’
‘好想马上打死它们啊,不行不行,要修身养性,修身养性,我武某人岂是凶残之辈,桀桀桀桀~~’
武悼心中念头转动,一步一步跟着叫魂的声音走,他已经离那个叫魂声很近了。隐隐约约的,听着像是一个老人的喑哑枯喊,仔细一听又不像是鬼物声音那么冰凉恶毒。
莫非是个活人?
活人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