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刘岁安强行压下作呕的感觉。
面前就是韩凤吟脚踩的那块地毯，要是在这里吐出来，他毫不怀疑，韩凤吟会让影给自己更残酷的惩罚。
刘岁安刚想接着说话，却被韩凤吟打断。
“给他个椅子坐着。”
韩凤吟让影给刘岁安拿椅子，倒不是大发慈悲，只是单纯不想让刘岁安用这个角度看自己。
影从书架旁拿了一把带着皮垫的椅子，放到刘岁安身边。
看着痛苦的刘岁安，丝毫没有扶他上去的意思。
刘岁安的胳膊恢复了点力气，扶着椅子的边缘，慢慢爬起来坐了上去。
腰部放松，上半身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嘶~”
后背被砸到的地方与靠背一接触，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操，伤口绝对被砸出血了。
韩凤吟不想看刘岁安磨蹭，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刘岁安忍着痛，加快语速：“你怀疑Omnist不是我写的，无非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研究生。
但是你仔细想想，也许我没那么普通呢？你可以看不上东南大学，但你总不会看不上CVPR的论文吧。我刚完成了一篇CVPR论文的投稿，还主动把你弟弟韩启明的名字摆在了三作上，这件事你可以和韩启明求证。”
刘岁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韩凤吟的反应。
可惜，韩凤吟始终无动于衷。
“不要混淆概念，就算是CVPR最佳论文，也无法和Omnist相提并论，二者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看起来，韩凤吟虽然看不懂般谞的代码，但是知道般谞的能力有多夸张，远超这个时代的夸张。
她是懂的。
不好糊弄。
“不如讲讲，你是怎么‘写出’Omnist的。”白泽的声音传到刘岁安耳中，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则没有反应。
白泽的声音只有刘岁安可以听到。
刘岁安正有此意，白泽不说，他也准备这么应对。
“我给你讲一遍Omnist的原理，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虽然刘岁安对般谞的理解还非常浅显，但是有白泽在身边，在韩凤吟面前讲Omnist，就相当于带着答案去考试。
他永远相信白泽。
刘岁安试探着说完，韩凤吟没有发话，看样子，同意他继续讲下去。
他轻呼一口气，等待白泽的声音响起。
白泽：“Omnist是一种类似人脑、又高于人脑的模型……”
刘岁安：“Omnist是一种类似人脑、又高于人脑的模型……”
白泽：“Omnist从突触和神经元开始，建模了人脑几乎全部的结构……”
刘岁安：“Omnist从突触和神经元开始，建模了人脑几乎全部的结构……”
白泽说一句，刘岁安学一句。
这样一来，刘岁安每次开口之间都会停顿，被他装作组织语言的模样，蒙混过去。
韩凤吟的双眸再次流露出不厌烦，催促起来。
“速度快点，别磨蹭。”
冲刘岁安说完，她把头转向持枪站在刘岁安身旁的影。
“要是他两句话之间的间隔超过三秒，就开枪射他的一条腿，第二次超过三秒，就开枪射另一条。”
“明白。”影应道。
影这态势，和韩凤吟养的忠犬一样。
当然，这句话是刘岁安内心腹诽。
他此时用余光悄悄大量一旁的影，思考夺枪反击的可能性。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憋屈，被当作犯人一样审讯。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这个女人能在你起身前，开枪打断你的腿。”白泽适时制止了刘岁安的企图。
听到白泽的警告，刘岁安只得放弃。
他没有再观察韩凤吟的反应，而是闭上双眼，回想起这几天来，白泽对自己的指导。
安静的书房内，刘岁安冷静的声音响起。
“与目前我们所用的神经网络不同，般、Omnist摒弃了纯数据化的权重，构建了人脑运行的基本单元，神经元和突触。在人脑中，两个神经元之间或神经元与效应器细胞之间相互接触，并借突触传递信息，在Omnist中亦如此……”
“感受器受到刺激以后，感受细胞做出兴奋性生物放电，组成电子脉冲频率波。拿我们如今的神经网络作类比，在计算机视觉领域，电子脉冲频率波对应像素提取；在自然语言处理领域，电子脉冲频率波对应词向量输入……”
“大脑的运动皮质可以无限高效储存同一类信息，不需要像神经网络一样程序化关联连接，这是般谞性能/占用比率极高的关键所在，这也是为什么，Omnist能在占用内存比其他神经网络高的情况下，推理速度还很快……”
这一刻，刘岁安再次进入动漫中描写的那种奇异的‘心流状态’。
最近几天白泽给他的讲解、记下的笔记、看过的生物学视频，依次在他脑海闪过。
今天全部强行回想起来，居然有了一种深入融会贯通的感觉，之前不懂的部分，在这一刻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然，这些理解离落实到到代码中，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是韩凤吟此时打断刘岁安，问他一些关于代码的问题，他八成会露馅。
幸好，韩凤吟只是盯着刘岁安的脸，没有发话的打算。
刘岁安继续讲着，他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本科上课时，平时不好好听课，考试前临时抱佛脚，抱着复习大纲看一天，考试中边看题边学习这门课的知识。
之前考试和今天的情况差别在于，之前上课的内容不想学，般谞的内容学不懂。
好在刘岁安进入了‘心流状态’。
在韩凤吟和影的视角下，刘岁安双目紧闭，话语流利，在讲专业知识的同时，还用现实中的例子生动类比，帮助听者理解。
这个自信的态势，任谁看了都难以质疑，Omnist就是他写的！
这个年轻的半大男人，就是AI绘画大赛头名的作者！
“右脑与左脑相对，负责左边半边人体的一切活动，具有音乐绘画之类的艺术创作、空间几何、想象等能力。AI绘画大赛中夺冠需要的美术创造能力，就是依靠这部分来完成……”
书房中，只剩下刘岁安朗朗讲话的声音。
韩凤吟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腔。
她看着刘岁安专注的样子，美目流露出异色。
足足三十多分钟的讲述，刘岁安的肚子里再也掏不出丝毫墨水。
他已经把自己这几天记下的全部讲完，再多的他死也拿不出来了，要是韩凤吟还不满意，就只有等死。
“这就是我构思Omnist的全部过程，结束。接下来两句话超过两秒的话，就不能算了啊。”
刘岁安连忙看向影，生怕她像忠犬一样，死板地执行韩凤吟之前的命令。
看到刘岁安眼中的提防，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当老娘是傻子吗？
“讲得不错。”
韩凤吟稍微裹紧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难得语气没那么冰冷：
“你确实有过人之处，比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强。要不是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耳环教你的，说不定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