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八月十六日戌时,区星家的院门再度被人撞开。
“少君,”区福哽咽着说道,“大兄~他~他们,中了西凉人的埋伏~死了。”
“砰!”
区星猛的一拳,将身前的几案砸成两段。
“少君~”
血又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当张渡带领的便装侦查伍赶到玉华亭附近时,已经是酉时末了,正巧赶上区家封闭坞堡城门,区家马队倾巢而动、在区家冲外围执行陌生人驱离任务。
西凉方言,与荆南地方口音想去甚远。为防露馅,当区家的素衣骑士上前驱赶逐客时,张渡等人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虚应一番后,便打马假装折返了。
离开区家马队梭巡范围,在远处驻足瞭望了一会后,张渡命一名骑士迅速返回罗县县城,向董义汇报情况,自己和另外四名斥候则在蛮骑巡逻圈外分散开来,观察并记录蛮骑巡逻的特征规律,寻找漏洞弱点所在,伺机潜入侦察。
信使刚刚出发,余下五人正欲分散行动时,意外之喜出现了。区晄、区福等一行9骑从出现在不远处的官道上,正朝罗县县城方向开进。
“便衣,未披麻戴孝,”张渡一边抬手示意左右隐蔽,一边低声发问,“是变装过的蛮骑,还是过客?”
酉时末戌时初,荆南的天还没有彻底黑透。一名眼尖的斥候瞪大双眼观察一番后,出声通禀:
“禀骑督,来人是蛮骑。为首之人,是玉华亭的亭长区晄、其余人等,应该是玉华亭的亭卒。”
闻言,张渡回头问道:“能确定否?”
“禀骑督,能确定。”斥候拱手回应,“我曾护送功曹行乡,在玉华亭亭部见到过区晄和几名亭卒,他们都在这行人之中。”
5名西凉军精锐,对9名蛮骑,以有心算无心,抓上两个“舌头”应该可行。张渡以拳击掌,下定决心。
“亭长!”/“大兄!”
伴着数声惊呼,前方不远处,官道旁的草丛里忽地窜出了两名骑士,朝罗县县城方向疾速奔去。
(“是敌人的斥候?尽然哨探到距区家冲这么近的地方来了!”)区晄心中猛地一惊,他环顾左右,心想,(“9对2,优势在我,不如抓住这两个贼子问个清楚。”)
“啪!”区晄将马鞭重重一抽,骏马吃痛,猛然提速,“追!休使贼人走脱!”
“啪!”/“唯!”玉华亭众人快马加鞭,紧随其后。
“前方两骑,速速止步!”
“速速止步,休得再跑!”
“再跑,我等便要放箭啦!”
贼人斥候的坐骑颇为强健,玉华亭众人卯足了劲,死活就是追不上。全速冲刺了大约半刻钟时间,区晄等人的马力不济,速度开始逐渐放缓。
眼看着距离将要被拉开,前方逃窜中的两骑尽然也开始了减速,其中一人甚至停步下来,回头吹口哨挑衅追兵。
“小婢养的!”区福口吐莲花,就欲再度加速上前。
“莫急!”区晄出声喝止了他,“不要加速,保持这个速度前进。阿福、安世,你俩缀到队伍后方去,给擘张弩上好弦再赶上来。”
“唯。”区安世轻扯缰绳,控马减速。
“呸~”区福恨恨的啐了唾沫,“唯!”
“二三子,休要着急,且让他二人张狂一会。”
区晄盯着前方的贼人,向左右冷静分析道:
“贼人抵近到区家冲附近哨探,必定是已行过远路的。而我等,才刚刚驶出亭部不久——若论马力,必定是我等占优。待阿福和安世给擘张弩上好弦后,我等再冲他们一次。如若不行,便再冲,必定能擒获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贼子。”
“大兄高见,贼子所行,不过是取死之道。”左右有人出声附和。
也有人摩拳擦掌:“等逮到这两个贼子后,定要让他们尝尝少君说的‘商纣王十八大酷刑’方能解恨!”
“大兄,”区福打马靠拢,“弩已上好弦了。”
“善!”
区晄偏过头来,看向区福,点头颔首肯定。再回过头去,看向前方还在作怪的两名贼子时,他的双眸之中,几乎射出了实质性的精芒。
“阿福、安世,待迫近到50步内再放弩。人马不论,能射中什么是什么。”
“唯。”
“二三子,全速追击。”
“唯!”
“驾!”
两名西凉军精锐斥候催马加速,再度和身后的蛮骑拉开距离。
“伍长,还没到吗?”年轻些的斥候出声相询,“最多再冲三次,马就要顶不住了。”
“那就再冲两次。”斥候伍长不慌不忙,“骑督的意思,是至少跑出十里地后再行动。距离区家冲太近的话,容易被蛮骑大队撵上。”
“唯。”青年斥候俯身应命。
“是时候了,撒吧。”
“唯!”
青年斥候解下包袱,取出内容物,一边露出晓明哥的招牌微笑,一边向左右抛撒着。
“吁!”
口哨声响起,贼子再度停步挑衅。
“距离又拉近了些,他们的马力坚持不住了。这一次,不要爱惜马力、不要减速,穷追不舍,一次拿下!”
区晄回头,振臂高呼:“追!”
“唯!”
“前方两骑,速速止步!”
“速速止步,休得再跑!”
“希律律!”
“希律律!”
几匹奔马中邪似的猛地仰起前蹄,试图停步。玉华亭的队伍刹时人仰马翻。
“当心!”
贼骑调转马头,张弓搭箭,开始反冲。
“啾!”
尖锐的鸣镝声响起,有人马应声倒地。
“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长六尺以上,千二百具。败步骑”——《六韬·虎韬·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