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腕送到多多眼前，“你自己看看！”
多多像是犯错的小奶猫，对着自己犯错的证据，露出羞赧的神色。
“对不起，我一动手，就控制不住力气……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秉着将功赎罪的态度，多多坐起来，小手抓住唐燃的手腕，放在嘴边，给他呼呼。
唐燃抓住多多的一只手，把她从被子里拽起来，“你自己下去，好好洗澡，然后睡觉。”
多多乖巧地认错，听话得爬下床，又抬起眼皮，偷偷看唐燃的脸色，“奶糖哥哥，你生气了吗？”
唐燃想着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和自己动手也没有轻重。
故意板着脸，“我生气了。下次不许再这样。”
多多乖萌地举起一只小手，保证道：“嗯嗯，我记住了。下次，你也不要再捏我，行吗？”
唐燃皱着一张小脸，摆出严肃的模样，“我说的话，你要听，我就不会捏你。”
多多赶紧点头，“嗯！我们拉钩，你不捏我，我也不动手。”
唐燃没想到，这个家伙还长心眼儿了，开始学会跟他讨价还价，谈条件了。
孺子可教也。
多多乖乖洗了澡，刷了牙，这才爬进被窝。
唐燃对她的的生活习惯，监督得很严格，致力于让她养成好习惯。
莉莉将唐燃抱上床，那么细瘦的小腿，显得库管空荡荡地，白皙的皮肤上，隐约透出青色的血管，细细的，能看出清晰的骨骼形状。
唐燃比她大好几岁，腿却比她的腿还要细。
看得多多心里有些难受。
唐燃在被抱起再放下，一直皱着眉头，嘴唇也抿成一道线，不发出声音。
只看表情就能感觉到他不舒服。
唐燃呼吸有些紧，沉默着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对莉莉说要睡了。
莉莉又给他整理好被子，才挥挥手，和多多拜拜，再把屋里的窗帘检查一遍，关了灯，才退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落下，房间里的光线，也剩下了一条浅黄色的夜间下床，通往厕所的指示灯带。
这是前几天，唐燃告诉管家杰叔，特意为多多上厕所而安装的。
唐燃躺好后，多多挨过去，轻声问他。
“奶糖哥哥，你的腿疼吗？”
“不疼。”唐燃回道。
多多把脑袋钻进去被子里头，像小泥鳅钻进淤泥里头一样，两只小手伸到唐燃的被子里，摸到了他的腿。
唐燃身子一抖，出声制止她，“多多！出来！”
多多的小手在他腿上，来回摸了摸，闷声闷气地问：“这里疼吗？这里呢？还有这儿……疼吗？”
唐燃的腿是有知觉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麻木的。
多多的两只手，在唐燃的右腿上按了按，“这里疼吗？”
唐燃平躺着，能感觉到腿上有些发痒。
“多多，不要闹了，睡觉吧。”
多多从被子里探出脑瓜，“奶糖哥哥，你的腿里面有感觉吗？”
“没有……”呼，唐燃叹了口气，又感觉到两只软软的小手，顺着腿骨按了下去，虽然不疼，但他心里感觉不舒服。
“多多，你不要乱动了，不是困了吗，别闹了，躺回去，睡觉。”
唐燃语气有些烦躁。
他从网上下载了骨科康复的最新研究论文。
今天没有和多多一起去跑着玩儿，而是自己一个人翻阅那些枯燥的论文。他的伤涉及了骨科，神经科，韧带和关节，要了解这些知识，需要实在看的太多了。
连续看得眼睛有些干涩，闭目养神的片刻休息，还被代佳欣给破坏了。
代佳欣恶心的言语，刺激到了他最为脆弱的那一点，让他情绪降到了最低点，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
多多的手顺着他的骨骼，找到了他的经脉，用力按了几下。
唐燃手臂曲起，支撑着上半身，抬起到一半，疼得喊多多停下。
“不要碰那条腿……
多多的手劲儿很大，顺着经络，手下动作一停。
“奶糖哥哥，你不要害怕……我没有用力，只用了一点点儿……”
多多顺着经脉摸了一遍，又抬起头，黑亮的瞳仁里显出疑惑，大眼睛眨了眨，“奶糖哥哥，你的腿里面是乱的，经络是乱的，筋骨也是乱的……为什么会这样呀？”
唐燃支撑了一小会儿，便又躺了回去。
多多给他按摩时候，发现他的腿里面是乱的。
“都是乱的吗？”唐燃心里一惊。
多多点点头，“嗯，我摸到的全是乱的。每一条都不是顺的，很乱……”
唐燃被提醒了。
想起那次事故中，破坏了的筋骨，腿骨原本的结构，在骨折时，全部破坏了，就算是接上了断骨，肌肉也缝合上了，但是皮肤下的筋骨和肌肉重新生长在一起时，是混乱着长的。
多多说里面全是乱的。
就是这个原因。
小家伙是不会对他说谎的。
多多接着说道：“我的手摸上去，能摸出筋骨和经络，真的很乱。”
唐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医生也是这样说的，碎地太厉害了，只能一片一片，拼起来，让那些碎片自己乱长……”
医生还说，以后可能站起来，独立行走，会是个奢望。
“多多，松手，不要管它了……”
唐燃察觉到自己声音在发颤，毛茸茸的睫毛闭合遮住了微红的眼。
多多听出了他声音有所差异，问道：“奶糖哥哥，你哭了？”
“没……”唐燃没敢多说一个有字，因为鼻音有些重。
多多说：“这个交给我吧。我最擅长的就是整理乱的东西了。”
她要给唐燃整理混乱生长的那些内部组织。
用她的双手理顺，让筋骨经络都按照原本的规矩，回到各自的原本的位置上。
“我先给你按摩一下……”带着暖意的小手，推在唐燃的腿上，多多试着询问道：“这样会有点疼吗？”
唐燃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没疼……”
多多按摩让他感觉腿部从麻木变为酸胀，又过了会儿，酸胀缓解了一些。
腿部渐渐感觉到舒适，舒服得感觉，很快让唐燃产生了困意。
没过多久，唐燃的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呢喃了声“睡吧……多多……”
而多多也累得躺在唐燃的身边，闭上眼睡着了，还不忘拉着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