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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痛陈(1 / 1)

环儿将散乱的头发撩起来梳在耳后,两眼冷冷瞧着这对不断用手帕抹泪的母女。

“环儿,大姑娘她是怎么落的水?”这妇人个头比先前那位矮了几分,显得娇小,不那么盛气凌人。

此时,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巴巴地望着环儿,眼中含着凄楚悲伤,就连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姑娘也是不住地抹眼泪。

环儿却从牙缝中挤出几声尖酸的笑,提高了嗓门说:“三奶奶,我家姑娘怎么落得水还得问二姑娘。”

这三奶奶泪眼一抬,有意无意间望向了倒在地上的莫云湘。莫云湘也是一愣,登时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嚷道:“女兄落水,与我断无关系呀!”

“这……”美妇也是一阵疑惑,嘟囔道:“咱家这三个姑娘素来不合我是知道的。可无论怎样,也扯不到杀人害命上头去。或许……另有别情?”

她说着,眼神一瞥,瞥向了莫云湘的娘。她眼神闪烁,语气也不甚坚定,话虽听着是为莫云湘辩解,但语气间似乎也有迟疑。

“哼!好我的妹妹!”二奶奶气得跺了一脚,转头就对她说:“你休听环儿瞎说。荷露落水的当儿,湘儿还在宅子里呢,哪会去害她?”

“是呀,二女兄驾着车马回家来我是见着的。若说是她害了大女兄,可怎么叫人信服?”说话的是三奶奶的女儿莫云溪。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泪眼婆娑,声调也显得哽咽。

她说话极温柔,但字字落地有声,再加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直教人心疼,这话也不由得让人不信。

于是,众人的目光便又落回到了环儿的身上。这时的环儿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再也无所顾忌。

她迈上一步,两手叉腰重重地啐了一口:“呸!满东京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姊妹俩是一个鼻孔出气儿的!要说起来,咱们二奶奶张芸儿原也是金玉做的身子,父兄都是为官的,只因朝廷变法受了牵累,不得已做了莫家的妾室!只是莫家人丁不旺,二奶奶才撺掇着大郎把自己的贴身女使也收了房,这便是咱们三奶奶李仙娥了!你们既是这样的关系,互相包庇又有什么奇怪!”

环儿扯着嗓子叫嚷,把莫家的家事一股脑地抖落了出来,那两个医馆的小徒弟也是面上一阵滚烫,急忙折身进了内堂。

张芸儿气得脸色通红,大声叫道:“来人!把这口没遮拦的腌臜货拖出去打杀了!”

“不可呀!姐姐!”李仙娥忙迎步而来,轻轻把手搭在了张芸儿的肩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今儿是上元,家里已殒了一命,再要杀生只怕神佛怪罪,大是不详。”

“哼!”张芸儿将肩膀一抖,怒道:“我又不吃斋念佛,没你那么宽的肚量!”

接着,她又侧头斥责身后的女使们:“你们都聋了不成!还不动手!”

两个女使对视了一眼,也纷纷屈膝答了一声:“是!”然后并排走上去拉环儿的胳膊,嘴里还说着:“环姐姐,咱们可对不住您了。”

环儿哪是肯轻易就范的。她大叫一声:“给我滚一边去!”说着便伸手一推,这两个女使全没防备,当场就给掀翻在了张芸儿和李仙娥的脚下,直“哎呦!”、“哎呦!”地叫着。

“你们莫家仗着家大人多就想灭我的口吗?哈哈!你们胡乱杀人,他日开封府追究下来,谁也逃不了干系!”环儿状若癫狂,本已梳理好的头发又披散了下来。这两对母女连同在场的女使们都愣住了。她们这些女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竟也呆若木鸡。

张芸儿轻抚胸口,声音终于软了下来:“莫家待你不薄,你何必苦苦相逼!”

“待我不薄?”环儿将袖子一撸,冷冷地笑着:“莫家上下,真正待我好的只有我们大姑娘一人!你们这两对母女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哼!我们大姑娘嫡母去的早,这些年来大郎迟迟不立主母。你们的眼睛窝子盯着这位子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当主母,却是过不了我大姑娘这一关!于是……于是二姑娘就动了杀心……”

她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来指着依旧卧倒在地的莫云湘,说到最后,声音也含混不清了。

莫云湘连忙摇头,惊慌地大叫:“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呀……”

仿佛在这一瞬间,环儿成了大理寺升堂审案的官,而莫云湘成了女犯。

“你若当真疑心此事是湘儿所为,大可去敲开封府的登闻鼓,也不必在此聒噪。”张芸儿也是气得声音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呀!敲什么鼓。”李仙娥又拽了她一把,望着这一圈的女眷说:“家里的事已经够烦人心的了,还愁事儿不够大,非得惊动了官府不可?依我说,这鼓就不必敲了,自家的事自家了。大姑娘既已去了,咱们还是快些报丧,家里的亲朋故旧还有四司六局的人都得支应到了,再派几个可靠的小厮去西蜀找大郎,叫他快些回来。等大郎回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事儿也就好办了。”

她一抹眼泪,又转过头来对环儿说:“你仔细想想,大姑娘落水前后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虽说不能一口咬定是二姑娘所为,但咱们也得闹清楚了。”

李仙娥这话出口,张芸儿先变了脸色,侧过头来说:“金明池每年落水溺毙的人不知凡几,哪能个个都查得清楚的。你这么说,分明还是怀疑湘儿!”

李仙娥闻言如获重谴,忙退了一步,矮了几分身子说:“妹妹万不敢存这个心思。只是……只是荷露她毕竟是大郎的掌上珠,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总得有个交代。”

“交代?这交代要着落在谁的身上?”张芸儿气往上冲,嗓门恶不觉提高了。

她面红耳赤,双目如两个铃铛紧紧逼视着李仙娥。而李仙娥就像是领受责罚的女婢,颔首弯腰,大气也不敢喘,只得连连说着:“妹妹多嘴……”

眼见母亲受气,莫云溪便一个箭步迈了上去,插在了李仙娥和张芸儿的中间,一双怒目望着张芸儿,中气十足的说:“二奶奶莫要动气。我娘只是问环儿有无可疑的人物,可没说二女兄怎么地。”

环儿也果真定下了心性,还不待张芸儿说话,便抢着说:“要说这可疑的人物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人非比寻常,咱们家轻易惹不得。”

“谁?”李仙娥瞪圆了眼睛急急地追问。

环儿望着她,淡淡地回答:“端王。”

众人闻言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端王乃是官家庶出的兄弟,那是云尖儿上的人物,如何又要害这素不相识的莫云潇?于是,在吃惊之后,大家也觉得环儿的话说得极是荒唐。

张芸儿气极,指着环儿对李仙娥说:“疯了!这妮子保准是疯了!腹诽皇家已是不敬,更遑论这样明目张胆的嚷出来,若是叫外人听去了,还怕不是泼天的祸事?”

“你当我胡说的吗?”环儿怒目将她一瞪,随即转脸对李仙娥说:“端王本也是来金明池观赏龙舟竞技的,可也不知何故,忽然起驾离去。他是何等样人,一来一去携风带雨,无数的随从小厮,还有开道的骡马仪仗,把个金明池入口塞了个结实。大姑娘被两个心好的哥儿捞了上来,竟也一时不能出去,只得等着端王的人马车驾走干净了才能走。您瞅瞅这天儿,穿着袄子都直打哆嗦,我家姑娘在那冷水里泡着,寒气入肺,又迁延了时辰,这才……这才……”

说到最后,她又哽咽了起来,便用帕子捂着口鼻呜呜哭了起来。

“好个不要命的狗东西!真是越说越荒唐,难道你还要去告端王一状不成?”张芸儿大声呵斥着,极是愤怒。

李仙娥却只是轻声一叹,道:“或是咱家大姑娘命中有此一难。莫说是端王咱惹不起,就是惹得起,人家也是无心之失,就是把官司打到大理寺去也不能判个死罪。唉……”

她摇摇头,又对身旁的张芸儿说:“还是叫些小厮家丁们来把大姑娘抬了回去吧。再吩咐四司六局的人,丧礼绝不能马虎。”

张芸儿心头窝着一股火不好发泄,只好冷冷地抛下一句:“妹妹想的周全,照你的话去办就是了。”说完便扭脸转身,带着绿玉和两个贴身女使走了。

莫云湘脸上的泪珠还没干,也只得悻悻地爬起来,捂着脸颊跟着走了。

就在莫云湘出门的时候,一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重重地撞在了她的肩上。这男子吓了一跳,急忙折身行礼,道:“女兄恕罪。”

莫云湘却不言语,只是瞧他一眼,默默地走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年轻男子的身上。他呆在门口,望着环儿,久久才颤声说道:“大女兄她……”

环儿含泪点头。男子愣了一下,便冲进内堂去,接着便传出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之声。环儿听在耳中,再度啜泣了起来。李仙娥和莫云溪也捏着手帕,暗自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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