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宜原家。
宋南屿一个大字躺在伍宜原的床上,嘴里哼着今天凌珞弹得歌。
伍宜原刚洗过澡,穿着白色的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已经吹干了,梳的整齐,金丝边眼镜也架在眼睛上,丝毫看不出刚洗过澡的凌乱。
伍宜原听到宋南屿嘴里哼的歌,想起来这似乎是今晚那个弹吉他的女孩儿演奏的歌曲。
“你对这个女孩儿,挺特别的。”伍宜原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前坐下,看着床上的宋南屿,“听女孩儿说,她的手机都是她自己分期付款买的,还真不像是你往日的做派。”
宋南屿闻言,趴过身来,面朝伍宜原的方向,“我感觉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不是那种直接用金钱就能打动的。”
伍宜原嗤了一声,“你不还有美貌吗?”
“美貌好像也没太奏效。”宋南屿拄着下巴,琢磨着,“看起来蛮单纯的,还是慢慢试探着来吧。”
伍宜原瞥了他一眼,“这么有耐心吗?”
宋南屿打了个哈欠,才说,“必须的啊,毕竟是我喜欢的人。”
伍宜原看了看窗外,夜已经深了,这个城市还是灯火通明。
他转过头,又看向宋南屿,对方搭着脑袋,一副困倦的样子。
伍宜原细眉一皱,“你要睡觉?”
宋南屿嘟囔着,“对啊,困了。”
说完就蜷着身子轱辘了一圈。
伍宜原瞪圆了眼睛,“你不去洗澡吗?你不去客房吗?”
宋南屿瞅了眼伍宜原,“我昨天已经洗过澡了。”
“你昨天还吃过饭了呢,难道今天就不吃了吗?”
伍宜原走过去,用被子把宋南屿裹上,卷成一个卷,又把他推到床边,“拿着被子去客房睡去。”
然后走到衣柜下格的大抽屉前,从里面抽出一床新的被子,铺在床上。
宋南屿一动不动,窝在被子里。
伍宜原刚想催他,被子里的人突然出声,“宜原,我爸最近怎么样?”
声音很平静,淡淡的。
伍宜原听到这句话,微微怔了下,朝宋南屿看过去。
宋南屿的脸埋在被子里,看不清表情。
伍宜原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病,劳累时候会有心绞痛。”
没有回应。
半晌,宋南屿才说了句,“没死就好。”
伍宜原听后,没觉得生气,反而有些心酸。
他知道宋南屿和他父亲的关系。
富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好当的。宋南屿的父母婚姻波动,母亲离婚后就走了,宋南屿跟着父亲。宋父平日里本就事务繁忙,没时间照顾他,再加上身边女伴众多,一个走了又换一个,这对年纪尚小的孩子都是情感的摧残和打击。
伍宜原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宋南屿,“喝点酒吗?”
宋南屿一高蹦起来,“我记得上次你好像藏了瓶好酒是不是。”
伍宜原翻了个白眼。
这货不值得心疼。
*
锦市向来多雨,但是这一年雨水却很少,多了许多天晴风清的晴朗日子。
“张嫂,家里有鸡毛掸子吗?”
陶灼一边低头翻着茶几下的夹层,一边问。
张嫂正在吸尘,没听清陶灼说的话,她关掉吸尘器,“陶灼小姐,你说什么呀?”
陶灼划着轮椅过去,“我说,家里有没有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张嫂愣住。
“对呀。”陶灼笑了下,“张嫂,你不会不知道鸡毛掸子吧!”
“我知道。”张嫂点点头,“在老家都是用鸡毛掸子打扫的,但是在这里,我都是用吸尘器呀。”
张嫂指了指吸尘器。
“可是有些小地方还是扫不到。”陶灼看了看茶几的夹层,这么窄的地方,用小吸头也很费劲吧。
“这里我都是用毛巾擦的。”张嫂说。
“不过还是鸡毛掸子最好用了。”陶灼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歪着头想了会儿,“要是没有,我就做一个,以后也是用得到的。”
“做一个?”张嫂张了张嘴,“家里可没有鸡毛呀!”
“没有鸡毛,就用别的毛呗。”陶灼扫视了屋子一圈,最后眼神停留在沙发的抱枕上。
“张嫂,你去外面帮我折一段树枝,要粗一点的,辛苦啦。”陶灼拍拍张嫂。
张嫂为难的看着她,“真要自己做呀。”
“快去啦。”陶灼推着张嫂。
无奈,张嫂走到院内的矮树下,踮着脚,折断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拿回别墅,递给陶灼。
陶灼接过树枝,一伸手又捞起了抱枕,夹在胳膊底下,划着轮椅进了屋子。
张嫂摇了摇头,继续吸尘。
黎默从房间出来,巡视了圈屋子,没见到陶灼身影。
“人呢?”黎默走到张嫂身边,问。
“少爷,陶灼小姐在屋子里。”张嫂赶忙回答。
“一直没出来?”黎默挑了挑眉梢。
“出来了,又回房间里了。”张嫂如实说。
“是么。”黎默转头看了眼房间,“回去干什么了?”
“去做…”张嫂有些犹豫。
黎默探究的眼神盯着张嫂。
“去毛掸子去了。”张嫂终于说出来,不情愿的。
要是少爷知道陶灼小姐在别墅里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该责怪她了吧。
“鸡毛掸子?”黎默果然皱起眉。
真是给她憋疯了,什么东西都想得出来。
黎默示意张嫂继续吸尘,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到陶灼房间门口,透过缝隙朝里面张望。
陶灼正背对着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黎默好奇,直接推开门。
好家伙。
一片狼藉!
地板上,床上,桌子上,全都是细细的绒毛。
轮椅上坐着一个不明物体,身上沾满了细羽绒,脸上,头发上也都是白白的绒毛。
黎默走近了些,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个物体确实是陶灼没错。
张嫂见这边没动静,不放心的跟过来,看清屋里光景后忍不住轻呼出声。
“天哪!”
陶灼正举着一根棍子,上面凌乱的沾满了白鸭绒,脸也被白绒毛裹住,只剩下一双眼睛,眨巴着,望着两人。
黎默抽了抽嘴角,冷哼了声,“你是雪怪还是狂暴巨兽啊。”
陶灼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我是白天鹅呀。”
黎默嫌弃的看了看满屋子的绒毛,对张嫂说,“把她弄出来。”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立在房门外等着。
张嫂进了屋子,虽然动作很轻,还是带进了一小股风,屋里的绒毛随风叫嚣着。
黎默俯了俯身看着屋内。
真可怕。
陶灼在这些绒毛中间,举着一根白绒毛棍子,就像是一个首领。
他真怕陶灼喊一声,“小的们,冲啊!”这些绒毛就会听话的立刻冲过来,附在自己身上。
张嫂推着陶灼出来,黎默打了个冷战,躲得远了些。
“陶灼小姐,”张嫂附在陶灼耳边轻声问,“你不是只抱了个抱枕回去吗,怎么弄出来这么多鸭绒?”
陶灼呜咽的说话,好像嘴里也沾满了毛,“抱枕里的羽毛不够用,我就给鸭绒被子拆了。”
张嫂闻言,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一坨庞然大物,疑惑的皱了皱眉,“不像是一床被子啊。”
陶灼回头,指了指柜子,“两床被子,柜子里那个也拆了。”
张嫂眼角的皱纹抖了下,抬头间看到黎默脸色阴沉,正盯着陶灼。
陶灼不知死活的看着天,“咦,天怎么阴下来了,是不是快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