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无此意,眼下天灾导致粮食减产,朝廷将吏开支极大,持续增兵真负担不起”阎象心中有苦说不出,他无法撼动利益集团,只能从削减军需入手。
袁术称帝置公卿百官,官员还是原来那些官员,但俸禄都随官职提升普遍上涨,除此之外袁术还大兴土木,为自己新建享乐殿宇。
这位仲家皇帝能和中上层分享富贵,但是对下层官兵则依旧漠视,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完全没当人看,随着战争、天灾、徭役和税赋加剧,淮南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
军队是国家命脉,袁术再昏庸也不会裁军,他听完阎象辩解直接站了起来,先是睥睨殿下群臣一番,目光最后又落到阎象身上。
“天灾可不止淮南一地,吕布、曹操、刘表哪一个裁撤士卒了?反贼孙策上个月占了吴郡,江东也有蝗灾、旱灾,孙策会因为兵多裁撤吗?没有军队他拿什么击败邹佗、严白虎?”
“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阎卿身为大司农,只需统筹全国钱粮,军事你就别操心了,朕与列位将军自有计较”
“我”
阎象听得欲哭无泪,从主簿变成大司农,虽然官职有了大提升,但职权范围根本没变,反而这个家越来越难当了。
袁术敲打完阎象,又盯着杨弘问:“卿的群狼猎虎之计不成,反让孙策各个击破占据吴郡,再不扼制恐江东不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杨弘拭去额头汗珠,走出班列,拱手礼解释:“陛下容禀,邹佗、钱铜、王晟、严白虎等辈皆有私心,没有统一调度而各自为战,这才让那孙策钻了空子”
“不要像大司农那样说原因,朕现在想听的是对策,懂吗?”
“呃我军新败、兵无战心,加上天灾肆虐、粮草难筹,此时征讨孙策不合时宜,盘踞江东的宗贼极多,臣建议继续怀柔以贼克贼。”
袁术听完沉思了片刻,然后一展宽袖坐下,望着杨弘又问:“诚如卿言,怀柔江东宗贼,对付反贼孙策,但是曹操怎么办?吕布又怎么处理?就连陈瑀这种货色,都敢抢朕的广陵,所以征兵扩军还得继续,你给大司农也出出主意,想法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杨弘听完转身看了阎象一眼,他也知道淮南的支出主要在朝廷,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根本没有勇气让袁术向官绅动手。
“陛下,臣有同乡去年自陈国来,据说陈王治下连年丰收,百姓安居而府库充盈,陛下何不向陈王借粮?”
对内节流没有好办法,杨弘很快想到了对外开源。
“陈王?倒是个好办法。”袁术捋须微微点头,跟着吩咐道:“朕与陈王有旧,此事既是杨卿首倡,便着卿去一趟陈国,为朕求取粮米十万斛。”
“嗯臣领命”杨弘躬身行礼,他低头回答的时候,竟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陈国位于豫州、兖州之间的小郡国,从章和二年(88年)刘羡立国,到现在的国君刘宠已历六世,该国治下陈县、新平、常平等八县,被颍川、陈留、汝南、沛国、梁国围在中央。
汝南与陈国相邻,袁术又出身汝南第一豪族,故在殿上说与刘宠有旧,当前汝南、沛国南部被袁术实际控制,两郡北部则为曹操势力范围。
因为内心对曹操的忌惮,袁术虽然知道陈国富庶,却一直没敢打刘宠的主意,若不是淮南面临困境,袁术不会同意杨弘之谋。
随后,杨弘持袁术书信,出使陈国求借粮食。
以为刘宠会卖袁术的面子,即便要不到十万斛粮食,三五万应该不成问题,但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杨弘连刘宠面都没见上,就被国相骆俊严辞拒绝,骆俊不但大骂袁术逆贼,还将杨弘乱棍打出了陈县。
杨弘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寿春,匍匐在袁术面前声泪俱下,痛斥刘宠唆使国相骆俊无礼。
“杨卿受委屈了,既然陈国不肯借粮,明日朕再召集群臣商议,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袁术看到杨弘模样,内心觉得很不舒服,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即便不借粮,也不该如此无礼。
杨弘听出袁术不打算追究,心道自己这顿打就白挨了?于是愤然起身说道:“陛下,骆俊之意就是陈王之意,骆俊用棍棒驱逐臣下,实则是在扫陛下的颜面,臣下挨顿打没关系,但陛下颜面岂容亵渎?”
袁术虚起眼睛回答:“卿所言,朕岂不知?只是陈国毗邻颍川,若冒然对其用兵,曹操必然趁势来攻,淮南现在的军心士气,恐难敌曹贼之兵”
“曹操年初在宛城大败,张绣趁机夺了舞阳等地,他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去管陈国的事?现在各地都在闹灾荒,曹操、吕布、孙策谁不缺粮?陛下不取必为他人取之。”杨弘说到最后表现得痛心疾首。
“朕担心一旦对陈国用兵,吕布那厮会趁虚来攻,而且淮南眼下筹粮困难,恐难支撑一场大战”袁术仍然很犹豫。
杨弘又道:“正面攻陈的确不智,陛下可用巧谋取之”
“巧谋?快快说来。”袁术听得虎躯一震。
杨弘拍打着朝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刘宠自恃宗亲,兼有些武艺在身,所以国内武备不密,陛下可遣心腹悍将,秘潜陈国诱而杀之,陈王身死则国必乱,那时我军迅雷而入,则陈国土地钱粮唾手可得。”
“计虽妙但”
袁术捋着胡须轻轻点头,略作停顿又抛出犹豫。
“一旦朕向北方开拔,潜伏在寿春的细作,必会把消息传出去,就怕淮南大军未到陈国,吕布和曹操会发兵牵制,那时杨卿之妙计,却为他人作嫁”
杨弘胸有成竹,信心满满地说:“陈瑀趁乱窃取广陵,陛下何不佯装攻打广陵?把吕布、曹操等人注意力转移走,待到大军进入广陵界,再调转方向进入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