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晚与云珩一道回过头来,她冲徐医士了然轻笑。
云珩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睛里去。
“叶姑娘,其实老夫知道你心中所忧。”徐医士神情拘谨,正色道:“季老爷是陆洲季家人氏,背靠益王府,十大皇商之一。
现如今季老爷病重,生意上又受同行压榨,季老爷这一脉子息薄弱,就算你与安夫人做成了生意,没有季老爷的支撑,季家和安家的产业迟早会被其余的同行荼毒。
叶姑娘无非是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可若您背后的树倒了,头顶上的太阳也迟早会照到你的身上。”
叶桑晚大致猜测季老爷和安夫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会如此不一般。
背靠益王府,等同皇亲国戚了吗?
叶桑晚敛了敛眉,良久才道:“多谢徐医士告知,我回去考虑考虑。”
洗护用品的生意与安夫人合作应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刚才与安夫人提出让她庇护家人,安夫人当时也没有不悦,只是凑巧遇上了安夫人的夫君正是那位高调求医的季老爷。
叶桑晚细细的斟酌了一番,觉得季老爷的病还是可以治的,为了她未来的洗护用品生意减少失败的隐患,这季家的家主必定不能倒下。
背靠大树好乘凉,相信以季家的能力,以自己这个救了季家小公子的恩情,再有生意伙伴的身份,若是再施以援手救了季老爷的话,这份巨大的恩情好歹能护叶家大房和云家周。
叶桑晚变幻莫测的神情,让云珩瞧了个真切。
他担忧地道:“季老爷的病若是实在棘手,不救便是了。至于生意,我们再另寻他人试试?”
“季老爷的病并不棘手。都说商场如战场,我们一旦与安夫人做了生意,我做的这些东西迟早会在市面上推崇,我们无形中便会成为季家同行的眼中钉,肉中刺。
季老爷是季家的顶梁柱,他一旦垮了,季、安两家势必会被其余同行分食殆尽。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是我救了他,那我们……”
叶桑晚垂下双目,难掩面容上的担忧。
云珩忽然抓住了叶桑晚的肩膀,眉间阴鹜顿生,那股熟悉的冰凉气息如波涛汹涌般袭来,他低声道:“阿晚不必担心。只要是阿晚想做的,那边大胆去做。其余的一切有我!”
他慢慢敛去眼底的深沉,心底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叶桑晚感觉到了云珩忽然的炸毛,用手轻轻拍了下他:“你好凶,要把我吓跑了。”
云珩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顺势将她揽入怀里,叶桑晚侧脸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路边走过结伴而行的妇人,她俩经过时用眼神羡慕地看着二人:“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可真恩爱啊~”
叶桑晚立即将云珩推开,脸顿时发起烧来,像又无数条小虫子在不停地爬着。
她懊恼的抓了抓脑袋,怎么忽然就忘了这是天山国了呢?
云珩忽然被推开,面上略显不悦,眼睛狠狠地睨着那两位多嘴的妇人:要不是她们,阿晚也不会将他推开。
叶桑晚只觉得此时的云珩有些可爱,连着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走啦!回家给你做烧鸡。”
云珩得寸进尺:“我还想吃炖猪蹄。”
“那我们还得去采购才行。”
云珩迟疑了一下道:“阿晚去采购,一会儿在城门口汇合可好?我有事要去朱娘子米粮铺一趟。”
叶桑晚嘴角含笑地点点头。
看着云珩离去的背影,他的腿自从拆掉夹板后,走路瘸腿的幅度日渐一日的变小,估计再喝上七日的药,平日里再补补钙就能恢复正常。
他是因为残疾退伍的,不知好了以后还要不要再回到边境?
叶桑晚站在那,眉目里竟是担忧,这是她两世为人以来第二次生出如此浓浓的不舍之意。
头一次是因为爷爷离世。
翌日,又下起了暴雨。
叶桑晚背着昨晚连夜收拾好的包袱,与云珩撑着伞驾着牛车直奔安府。
二人刚到门房,便直接放行。
管家将云珩领去了前厅候着,叶桑晚则被丫鬟引去了后院。
叶桑晚到的时候,安以慧正被代玉劝着用早膳。
听到动静看到是叶桑晚来了,脸上堆起笑急急的站起来迎她,“叶姑娘,可用了早膳?”
在代玉恳求的目光下,用过早膳的叶桑晚,违心的摇了摇头:“特地空着肚子来的,想蹭安夫人一顿早桑呢!”
安夫人吩咐道:“快给叶姑娘添副碗筷。”
碗筷很快取来,安夫人命丫鬟给她夹了不少菜,有炸春卷、荷花糕、金香饼、玫瑰酥等塞了满满一碗。
“这些点心都是老爷今早命人去外头酒楼买的,叶姑娘尝尝合不合胃口。”
叶桑晚同她道了声谢后,用手捻起一块荷花糕小口小口的尝了起来。
安夫人面上带着笑意看她,眼底竟是踌躇与不安,似乎是在猜测叶桑晚的来此的用意。
见此,叶桑晚放下糕点,脱口而出道:“夫人快些用膳吧,一会给季老爷行针的时候,还需夫人打点帮忙呢。”
安以慧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道:“叶姑娘的意思是老爷的病还有得治?”
“自然有得治!不过能不能治好还得看夫人监管得到不到位!你若是不用膳,哪来的力气监管季老爷,又与我一道做生意。”叶桑晚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我可不想做赔本的生意。”
安以慧闻言,连忙朝嘴里塞了一块玫瑰酥,同时朝叶桑晚露出讨好的笑。
仿佛是在担心她不吃东西,叶桑晚就要收回要给季老爷治病的话。
代玉暗地里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安抚安以慧。
安以慧用膳的时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得知叶桑晚是专门来给季老爷治病的,在刚才就命人去将季老爷给请来。
下人刚将吃食撤下去泡上热茶,季老爷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道来的还有徐医士。
有了前车之鉴,叶桑晚这次可不敢再让旁人在侧。
“季老爷若是准备好了,即可便开始治疗吧!”说着,叶桑晚将自己的包袱打开,露出上面泛着银光的一排排银针。
从容不迫地下了逐客令:“行针期间,我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我。徐医士应当是明白我苦衷的。”
叶桑晚说的是上次行针时抵抗空间召唤吐血那回。
徐医士闻言,脸顿时一沉,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上次叶桑晚病情的危机不亚于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回,人家既然肯施手救季老爷,他即便想亲眼目睹这针灸之术,也只能就此作罢。
叶桑晚硬声说道:“治疗季老爷的病,需要连续行九日丹溪针法,加以百合固金汤合秦艽鳖甲散口服三日再行调整。
若是大家无异议,我要开始行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