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凉仿佛一条湿冷的蛇。
李敏红正是朝她们泼硫酸的人,她害得陶斯咏受重伤,文殊兰险些毁容。
那天在医院,卿卓灼曾哀求他,希望他能帮她报复李敏红。
傅抱石带着她穿过了长长的隧道,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多少个那样的监狱,每一间监狱都不是空的,里面至少有一个人。
“她在这里。”
他终于停下脚步说。
她的背部都是汗,两条腿早已经软了,若不是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缓慢的转过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终于见到了李敏红。
李敏红同他人一样,穿着血迹斑驳的衣服,躺在干草上。然而,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两条腿大开,似乎变成了一字,两腿之间的血液不断地涌出。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卿卓灼不忍再看,转过了头,颤抖着声音问。
“当然是女人最怕经历的事情,大概有40多人。”
“我想离开这里了。”
她不知道傅抱石非要带她来看李敏红的目的是什么。
“哦,你想走,可以啊!不过你要先做一件事。”
傅抱石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且暗自用力,让她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什么事?”
“我刚刚请医生来看了她,她的下踢被全部撕裂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卿小姐愿不愿意帮个忙?把她杀了,结束她的痛苦。”
傅抱石的声音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他简直不是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和怜悯之心,竟然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你疯了!”
趁他不注意,她使劲挣脱开他的手,然而没跑两步就被他拦腰抱住。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仿佛是恋人在亲热。
“卿小姐,你激怒我了,你知道吗?现在可不是你许下一个日后把宝藏给我的空头支票就可以解决的。”
“你知道我太多秘密了。”
傅抱石叹息,一只手在她的腰上缱绻,然后逐渐用力,她感到窒息,却倔强地不愿意开口求饶。
“现在,我要么杀了你,要么你把她杀了,我手中有你的把柄,那我们自然就是永远的朋友了。”
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刀,放在了她的手里。
他松开了她,蛊惑道:“杀人很简单的,你只要把那个刀的尖捅进她的肚子里就可以了,这样她不会痛苦,你也不会。”
“我不行,你不要逼我。”
卿卓灼握紧刀。
“我逼你?”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难道不是你求我报复她的吗?难道你会对朝你泼硫酸的人怀有怜悯之心吗?卿小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怜悯她,但我也下不去手。”
她看向李敏红,前几天那个还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如同一个被人抛弃的破布娃娃,脸色灰白,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我对你可真失望呀!你对明目张胆害你的人下不去手,对那个暗中下毒害你住院的季怜也下不去手。那么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呢?我只觉得我在你身上的投资都是亏本的,我真是后悔。”
傅抱石叹息道,眼中满是失望。
“你,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没错!”
他不耐烦地说,忽然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脖子,她瞬间无法呼吸,手里的刀也掉落了。
她用力去拍打他的手,去掐他,踹他,然而都无济于事,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慢慢地觉得眼前一片黑。
“让我失望的人,我喜欢亲手解决她们。”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死的时候,傅抱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他不悦地接通,由于两人隔得很近,所以她清楚地听到对话那头说:“小姐三天没吃饭了,少爷你快回来一趟。”
傅抱石的神色瞬间变化,手上的力度也在减轻,直到完全松开了手。
她劫后重生,大口的喘着气,从地上捡起刚刚那把掉落的刀,护在自己面前。
他蹙眉看着她的行为,不屑地说:“你以为我真想杀你,你还能逃得掉吗?”
“疯子!”
傅抱石冷冷看着她,随后就离开了。
她茫然地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安全了。
她凭借着记忆,走出了那个天牢,然而周围都是荒郊野岭,她怎么回去呢?
富家大宅内,一个冷漠而高贵的男人正沉着脸走进客厅。
“小姐三天没吃饭了,赵毅住院了,她要找你,太太不让。”
李管家见到他,连忙迎上来,一脸焦急。
谁都知道傅抱石最疼他这个妹妹了,如果她有什么闪失,那自己就死定了。
“你是我的人还是太太的人?”
傅抱石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问,他狭长的眸中释放出危险的光。
李管家下意识后退两步,背部流的汗都把衣服浸湿了。
“我错了,少爷。”
他知道傅抱石最讨厌别人狡辩和解释,所以只能乖乖认错。
傅抱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做停留,便往二楼走去。
刚踏上台阶,就听到喧闹的女人声音。
“都是你哥哥惯的你!把你惯成了一个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人。20多岁的人了,不会自己吃饭,也不会上厕所,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今天就饿死吧!”
女人的身体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听到那样的话,他的拳头捏出了声音,浑身散发着戾气。
他走到妹妹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都惊吓到了,唯独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圆脸短发女孩笑了。
她的笑容激怒了女人,那是胜利的笑,代表着自己教育的失败。
“你再笑!你再笑!你个残废,你个心理变态!”
女人扑过去打女孩,傅抱石上前拽着女人的胳膊,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声嘶力竭道:“你再敢对她动手,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竟然这样对我?”女人的泪滑过了傅抱石的手,啜泣道:“你是我的儿子呀!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妈?”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你不配。”
傅抱石把她往地下一丢,像是在丢个垃圾一样,随后他冷冷吩咐:“把太太赶出去!以后,谁再敢让她进来,我就打断她的手!”
几个女佣惨白着脸,她们都知道少爷说话一向算话,连忙把地下的傅太太扶起来,飞快地带着她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怎么又不吃饭?”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傅抱石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褪去了所有戾气和危险。他神色温柔,犹如满月之时的月光。
“赵毅生病了,我想他。”
傅沂歌说。
她长着一张圆脸,剪着齐刘海短发,皮肤轻盈,一双不大的眼似月牙,鼻梁高挺,嘴唇轻薄。
她今年二十岁了,然而她不会自己吃饭,也不会自己上厕所,也无法行走。赵毅是照顾她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赵毅和傅抱石喂她吃饭,她才会吃,否则她宁愿饿死。
“明天我带你去看他,好吗?迎迎。”
傅抱石哄她。
“李管家说,他生的是传染病。”
傅沂歌正视他,眼中如同装了一潭水。
“那等他病好了,再让他回来,好不好?”
“骗人。你明明知道得过传染病的人,家里就不会再用了。”
“那是以前的规矩,现在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你说的话才是规矩。”
傅抱石伸出手去摸她耳边的碎发,神色温柔。
“我不喜欢这里。”
他一脸歉意,眼中有深深的愧疚,说:“对不起,上次妈妈问我你怎么样了,我就只能把这里的住址告诉了她。”
“她不是我妈妈。”
傅沂歌扭过头,一脸倔强。
“她是你的妈妈,迎迎不仅有妈妈,哥哥,还有爸爸,舅舅,表哥。”
“没有一个妈妈会说自己的女儿是残废,是心理变态。”
“当然啦,因为我们迎迎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是残废和心理变态呢?”
傅抱石端过茶几上的一碗粥。舀了一勺吹凉,放到她嘴边。
她躲过了,一脸惆怅,说:“可是没有人20岁了,还不会吃饭,不会上厕所,不会走路。”
“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迎迎。”
他坚持不懈地喂她。
“如果哥哥结婚,会选那样的女孩子吗?”
傅沂歌终于张开嘴,吞下那口粥。
“哥哥不管跟谁结婚都会最爱你,哥哥会爱你,胜过爱着世界上的所有人。”
他又舀了一勺。
“那哥哥为什么还要再找妻子呢?我做哥哥的妻子不好吗?”
傅抱石面上一惊,问:“谁跟你说的这些?”
“哥哥可以派人监视我,不准我做同样的事吗?”
傅沂歌认真地问,然而神色却烂漫天真。
“迎迎想知道什么,问我我都会说的,不需要再派人监视我。”
“哦”,她点点头,转动轮椅,走到一张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个牛皮纸口袋。
她打开口袋,取出里面的照片。
全部都是偷拍到的卿卓灼和傅抱石。
“哥哥喜欢她什么?”
她看着照片上的女孩问。
“我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有可利用的地方。”
傅抱石冷冷地扫过那些照片。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妹妹的圈套。
她哪里是为了赵毅不能再回来才生气不肯吃饭,分明是为了别的。
“哥哥喜欢我,也是因为我有可利用的地方吗?”
“迎迎,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傅抱石拿走她手中的照片,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她,钱,权,都是。
她明明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
“瘦了,迎迎,再胖点吧!胖点健康!”
其实傅沂歌不算瘦,正常的身材,但脸上都是婴儿肥。
“我今天的药还没吃呢!”
她指着床头柜上摆放的药说。
她因为从出生就没下过地,没走过路,为防止肌肉萎缩,必须常年服一种特殊药剂。
傅抱石有些惊讶,毕竟她以前吃药都是要人哄着的,今天竟然那么主动。
他疑惑地拿过那瓶药,仔细地看了看药的名称和样子,确认无误了,才倒了杯温开水,把药放在掌心,喂到她嘴边。
她盯着他看,忽然低下头,嘴唇紧贴他的掌心,吃了那药。
他的掌心被柔软温热的唇触碰到,像被电击一般愣怔住,忽然,他被她按住了后脑勺,她的舌头撬开了他的唇,有一颗坚硬的东西滑到了他喉间。
他下意识地咽下去了,等看到她眼中得逞的笑意时,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她。
“胡闹!”
他厉声训斥。
“你中毒了!”
傅沂歌拍掌欢呼,“只有我才有解药,你一个月来领一次。什么时候你娶了别人,我就去死,让你永远拿不到解药!”
傅抱石的神色可谓是变幻莫测,从难以置信到完全相信后的漠然。
“不需要用这招,你是世界上最容易让我死的人。”
她急了,说:“我不想让你死!”
“那你想干什么?傅沂歌!”
他怒吼道。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喊她的全名,她眼中迅速浮上一层水汽,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忘了她是一个给亲哥哥下毒的魔女。
“我想嫁给你。”
傅抱石瞠目,尽管他早已经察觉到妹妹对自己的不正常情愫,但突然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即便我不能嫁给你,那也不能有别的人,否则我就先杀了她,再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脸的轻蔑和看不起,说:“你知道什么是嫁人吗?你知道女人嫁给男人要做什么事吗?你以为嫁给了我,我就会一直像之前那样对你吗?”
“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以为我不会走路,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急了,忽然双手交叉,掀起衣服。
他并不阻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但眼中毫无情欲,一片清明,仿佛只是在看一块猪肉。
“你从小到大穿的一切衣物都是我给你挑的,你觉得我看着你的身体会有反应吗?”
他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