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咏盯着她的脸,眼神躲闪了一下,转过头道“没有。”
“真的?”
她敏锐地发现班上这几天没人跟赵贵东说话了,同学们对她的态度就和以前对姚蕊的态度一样——巴结且谨慎。
“他们非要听周小言的孤立赵贵东,关我什么事?”
他的语气中竟还有一丝委屈。
卿卓灼“……”
谁不知道周小言都听他的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
陶斯咏看她沉着脸,以为她生气了,不由得有些气恼。
“仅仅是不小心让你受伤了,我还不至于对他怎么样。可是你也看到他的态度了,那么恶心,我孤立他有什么不对?”
他不容置疑地问。
这个死女人,他帮她出气,她反而不愿意了!
她叹气,自己仅仅是因为前世被孤立了,所以觉得这个惩罚方法残酷罢了!
哪里就圣母到了去同情一个伤害了自己对歉意都没有的人?
“不许叹气!”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还叹气,他更气了,胸口压着块大石头那样。
“我叹气惹到你了?”
她感觉他好笑死了。
“你叹气就表示对我不满。”
他咬牙切齿道。
她“……”
两人出了校门,没多久就到了卿卓灼家的小区。
“你回去吧!”
她在门口说。
“明天记得穿蓝白校服。”
陶斯咏不依不挠道。
“我会冷死的!”
她叉着腰气鼓鼓地说,像只河豚。
他笑了,她怎么那么可爱?
“行了,进去吧!”
他招招手。
她转过身走了,又听他在背后喊“哎!你住哪里?”
“第十八区,果岭艺墅。”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没良心的!”
他抱着手在原地嘀咕。
此时,两个大妈正路过,嘴里念叨着什么色狼变态的词。
他竖耳细听,便听到其中一个大妈说保安队里混进来了一个色狼,但不知道是谁,专门尾随住在偏僻楼层的单身女孩子,然后叫对方一声,趁机露出那玩意恶心别人。
他心一慌,想到卿卓灼,就跟着她们进了小区门。
他快步向前走,总算看到了她的背影,想喊,又怕被她嘲笑大惊小怪,以后不让他跟她一起回家了,只好远远地跟着。
他越走,越庆幸自己跟着她,她家确实离小区门口很远。
好不容易看到十八区的灯光,他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蹙眉,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十八区又那么偏僻,怎么可能还有人?
莫非,就是那个变态?
他假装东西掉了,俯下身去捡,趁机往后一看,那人果然穿着保安制服,长得贼眉鼠眼,发现他在看自己,顿时慌乱不已。
那个笨蛋胆小鬼还在前面,不能吓到她。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推门进去了,又继续往前方走。
那个死变态还一直跟着他,难道这人对男的也有兴趣?
看到十九区的灯光了,他猛地回头,那保安看到这一幕,白了脸,心虚地拔脚就跑。他两三步便追上去给了那人一个过肩摔。
对方摔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还不忘掏出对讲机,“十九区请求支援,报警报警!”
“你个死变态还敢报警?”
他用力一拧保安的手腕,对讲机掉了下来。
保安痛哭流涕,“好汉饶命,我一个月才两千五,不想赔上命。你现在就走,我保证不说出你的长相,别杀我,别害我……”
他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他被赶来的一群保安制服。
“就就是他,尾随十八区那个小姑娘,跟了一路了,这个死变态!”
最初的那个保安从地上站起来,慌忙地指着他。
“你才是变态!”
陶斯咏被人压在地上,仍然昂着头地喊。
“行啊你!居然还敢对我们保安队的人动手,等着警察抓你吧!”
保安队队长怒吼。
一个有电棒警棍,受过专业训练的成年人居然打不过一个少年,真是丢脸!
陶斯咏再迟钝,也明白他们是把自己当那个变态了。
他再说我不是变态,也没有人信了。
半个小时后,陶斯咏被带到了警察局。
从小干坏事,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父母棍棒的老朋友,故而他的心理素质极佳。
眼下,对面虽然有六个警察,其中一个看制服还是刑警,但他一点都不怵。
他慢斯条理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看着警察惊讶的表情。
“你真的是送同学回家?”
警察听了他的解释仍然不相信。
“你已经问了第八遍了!”
他不耐烦道。
说了又不信,不信又爱问。
“哪个同学?把她的电话号码说来。”
警察看对面的虽然是个学生,但看上去也是学习不好,特流氓那种,就觉得他肯定是在骗人。
陶斯咏叹气,卿卓灼本来就不乐意他送她回家,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更抗拒了。
“反正我没骗人,你不信就把我关在这里。”
他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
警察看他这副把警察局当自己家的样子,差点气得头顶冒烟。
“关你是吧?行,你也不用上学去了!去少管所吧!”
他知道这些混混学生最怕进少管所了。
陶斯咏一听,急了,他要是进少管所了,卿卓灼还会和他做朋友吗?
“你,你让我怎么给你电话啊?她现在都睡了,我打扰人家不好!”
他重重地坐在了靠背椅子上,语气强势,仿佛他才是那个审讯的人。
警察目瞪口呆,这个小混混还会替别人着想?
“算了算了!把你家长的电话号码说出来,让他们带你回家管教!”
他怕自己再跟小混混相处下去,得气疯。
陶斯咏蔫了。
他爸妈肯定不会来的。
他们只会嫌他又添麻烦了。
“说啊!真想在这里过夜?”
警察不耐烦道。
他垂头丧气,不想说话。
可是,他明天还要上学呢!
上学了就能看到那个小没良心的了。
小没良心的,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一点光了。
他鼓足勇气,自己拨打了家里的座机。
电话响到第三声才接通。
“喂!爸。”
他心里忐忑极了。
“你要死啊!陶斯咏!用警察局的座机打电话,你个混蛋又犯什么事了?”
他爸在电话那头暴呵一声,整个警察局都转过头来看他。
“我被人误认成变态了,你,能不能来保释我?”
那头迎来了可怕的寂静,随后,“砰”一声,电话挂了。
陶斯咏两眼通红,极力平复着将要喷泄而出的委屈。
刚刚那个警察早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
他重拨了过去,“你好,是陶斯咏的家长吗?请来警察局保释他。”
那头十分不耐烦,说“这个孽障早就应该被社会教育了,你们别找我,最好把他关进监狱,让他自生自灭。”
警察受不了这种诛心言论,挂了电话,同情地看着面前孤傲的少年。
“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
他就不信,这孩子要是独苗,能被这样对待?
“有个哥哥。”
陶斯咏盯着面前的地,一脸麻木。
“怪不得!你哥哥是不是学习比你好?”
“不,我是年级前十。”
他抬起头,认真地说。
“啊?那你爸还舍得这样对你?”
警察震惊。
“是啊!他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他自嘲地笑笑,眼眶酸涩。
可是陶安华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他又不是唯一的孩子,更不是最讨喜的那个。
他是从出生就被诅咒了,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存在啊!
“你打电话给你的同学吧!没人保释,你出不了警察局的。”
“不行。”
他直接拒绝了,既然被丢弃了,那就把自己随意处置吧!
“你这孩子……”
警察想,肯定是在跟父母赌气呢!
忽然,空中出现了耀眼的烟花,伴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整个天都亮了。
“跨年啦!跨年啦!”
一个女警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
那位警察也站起来,一脸期待地说“明天就是元旦了,新年第一天。”
陶斯咏愣怔了片刻,喃喃自语“元旦?新年第一天?”
他的小没良心的,明天就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架子鼓了。
他要是一直待在警察局,就看不到她的表演了。
她一定为了练习架子鼓,费了很多心血。
“我,我要打电话。”
他拿起话筒,根据周小言打探来的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卿卓灼睡梦中听到了放烟花的声音,接着是刺耳的手机铃声。
她迷迷糊糊地接通了,那头居然是陶斯咏扭扭捏捏的声音。
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就听到“保释”两个字。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心急如焚。
陶斯咏好惨啊!
好心送她回家,还被当成变态。
他得多狼狈,多失望啊!
她担心自己无法保释,还叫上了宋妈。
警察局内,陶斯咏听着那一声干脆利落的挂电话声音,久久不能回神。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警察局里的人叫了外卖,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着炸鸡,喝着可乐,诉说自己对新年的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