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听到管事的报告,再也不管身边的美色了,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再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后取来望远镜匆匆出门而去。
杨义出得门来就愣住了。
如今他的船队第一艘巨船已距离洛阳'水门仅百丈远,而自己所在的船是在船队的中间。看着大运河两岸的百姓热情的围观自己,他心里就是一阵发虚,如今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大运河沿岸的百姓和城墙上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并不需要望远镜来观看。
但他还是架起望远镜往洛阳城墙上看,只是这一看他便笑了起来,因为城墙上有他的熟人。而城墙上的将军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他们不明白船上那小子怎会拿着个圆筒向他们看来。
“老程,这混小子在搞什么鬼?拿个大棍子放在眼前做甚?”
“谁知道呢?他就算有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就他那抠抠搜搜的样子,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挖出来!想到此处俺就来气,就想揍他!”
原来城墙上站着的是程咬金和段志玄,他们是奉皇帝之命先来一步在洛阳驻守。为的是替皇帝维修行宫,顺便等等杨义这小子,水门也是他下令关的,为的是想看杨义出丑。
“老程啊!你说陛下为何要将咱兄弟派来洛阳城驻守啊?”
程咬金撇了段志玄一眼“老段呀,之前你在外驻守不知道这混小子的脾气。如果你当时在的话,他就不会变得那么懒散了,如今你被调回来任左骁卫,而陛下又派你来这里,难道你还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弟不知,望兄长指教!”段志玄突然客气起来,令程咬金非常满意。
“哈哈哈,指教不敢当,陛下就冲你这做事不按常理的性格指派的!”
被程咬金这么一说,段志玄突然明白了。程咬金这是在说他是个无赖,陛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派自己过来收拾这个混小子。想通了这一层,段志玄满脸黑线,闭口不语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在程咬金、段志玄后面行礼说道“二位大将军,巨船那派人来传话了。”
“传的什么话?”
“他说,他说,他说……”
段志玄向后怒眼瞪向这名士兵“有什么话赶紧说,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似的,信不信老子踹你?”
“段大将军息怒,是,是这样的,冠军侯说,如果再不开水门的话,他就要用天罚炸了。”
“什么?他要用天罚来把水门炸开?这混小子真想造反不成?”
“老程啊!听说这混小子的天罚非常厉害,你是想试试他的天罚还是开水门?”
“罢了,罢了,开水门吧!这混小子要是把水门给炸了,俺们的罪过就大了。到时候炸水门的没事,守水门的倒是有事了。”
“哈哈哈,谁叫你要整这混小子的?你比小弟牛。”
程咬金再次撇了一眼段志玄,没再说什么。他当然听得出段志玄的话里有话,但他乃老谋深算之人,又怎会上段志玄这老货的当?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这混小子带了啥好宝贝回来,这次怎么的也要刮他一层油才行。”
“不错,赶快走,在京城那些老财迷没来之前,咱们先刮他一层油。听说老程你与他合作卖粪肥,是不是也该给我老段分一杯羹啊?”
“切,有本事你找杨小子合作去,别来俺这里打秋风……”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吵着下了城墙,往城内的运河码头走去。可当他们看到巨船通过水门后,他们就后悔下城墙了。
城内运河两岸人山人海,特别是巨船进水门那一刻,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四里八坊都跑过来看稀奇。早就有人先一步把巨船这事传到洛阳,当时就弄得满城风雨了,如今看到了实物,又怎能不令他们疯狂?运河两岸,一个个像土豹子一般看的这三艘巨船通过,而让他们觉得神奇的是,这巨船并没有起帆,依然能缓慢的向前行。
发现这一幕的大势力、大门阀眼睛喷火,像是要将这三艘巨舰吞掉似的。虽然他们没打听出来这三艘巨舰是谁建造的,但在他们看来这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将人找出来就行。到时,利用自己的势力加以威胁利诱,便可以得到这种超巨型的船舶,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干的。
洛阳城内的货运码头平时也是非常繁忙,但今天不知道怎的,货船少了许多,或许是水门突然关闭的原因吧。
洛阳城的货物不仅仅是供给洛阳城使用,也是长安城货物的中转站,这里有相当一大部分的货物是由骡马、驮队转运到长安城的。由于长安城地处关中盆地,黄河与渭河交汇处暗礁密布,根本没法通行船舶,只能靠这些骡马驮队一点一点的运送粮食、麻布等物品了。
而且关中的人口基数非常大,每天所要耗费的粮食是海量的,关中所产的粮食压根就不够吃。每到年底下雪时特别容易闹粮荒,哪怕现在是太平盛世照样会。最先体现的是皇宫,由于皇宫内拥有大量人口,宫女、宦官、禁卫、内官、皇帝妃嫔、子嗣等上万人。
今天李世民偷了个懒,并没有在下朝后召见其他大臣商议国事。由于天下太平诸事渐少,不痛不痒的事都由宰相处理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乐得清闲。
四处雪白一片,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在后花园散步赏雪,其他嫔妃、宫女、宦官呼呼啦啦的跟了几百人在后面,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随时准备听从皇帝的各种安排。
“观音婢,治儿已经三岁了,是应该给他找老师了,你觉得满朝之中谁更合适?”
“谁合适陛下难道不清楚吗?满朝文武谁更有才学,陛下应该比臣妾更清楚才对!”
“朕这不是跟你商量的吗?”
“陛下既然这样问,那臣妾就说了,如果说错了,陛下可不准生气。”
“哈哈哈,难道观音婢觉得朕是这般小气的人吗?但说无妨!”
“按才学来说,李纲当属第一,但他已是太子的老师。虞世南当属第二,但他已是蜀王的老师……”
“观音婢,这个第一、第二之说还有待商榷。”
长孙皇后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经李世民这么一提醒,她立马明白过来。她是大唐的皇后,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立马会遭到各家学派的批评。
“按臣妾说呀,治儿的老师就不要找那些只教经史子集的大儒了,应找一个有才学又不按常理办事的人来教。既能教些新颖的书给他,也能让他懂得身为皇子也要自食其力的道理。”
“嗯,你说的不错,将来由太子继承大统,他们这些兄弟也要靠自己才行。虽说他们日后有封地供养,衣食无忧,但世事无常,万一百姓入不敷出,他们又不会一技之长,这就麻烦了。”
“陛下说哪里话?你又开始杞人忧天了。如今国富民强天下太平,百姓又怎能入不敷出呢?”
“观音婢呀,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并不是朕杞人忧天。虽说现在天下太平,百业繁盛,但可收得税却是五花八门,反而铜钱渐少了。前两年攻灭东'突厥时就有许多大臣的薪奉发不出来,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今年才缓过劲来。而百姓表面上看是富裕,但实际上只能够温饱而已,他们手上也没有多少钱粮来交赋税,国库的支出压力非常大。如若再有战事,国库肯定要耗空了,天下还有众多百姓需要钱粮去救济,还要治理黄河,防卫边患,仅这两项就是一项不菲的支出。朕还想多赏赐一些钱帛给大臣,只是思虑再三还是不敢封赏,生怕这一赏赐下去又将一年的国库耗空了。”
“若是这样,何不酌情增加赋税?这样既可以收到更多的税钱,还可以解决诸多问题,岂不两全其美?”
“观音婢呀,刚才朕已经说过了,你只看到了表面,没看到内在的。表面上看我大唐经济确实繁荣昌盛,但内在的却是权贵、门阀把持着经济运作,想要多收税就会遇到巨大的阻力,到时必会造成天下大乱,这样是得不偿失的。如果将赋税转嫁到百姓身上,虽然百姓一时半会也不会反抗,但时间一久,百姓身上的负担过于繁重,必定会造成民变,朕可不想重蹈杨广的覆辙。”
“既然陛下看得那么透彻,那后宫的用度就减半吧!”
“这不是减不减半的问题,问题在于,压根就没有过多的剩余钱粮可供皇宫挥霍了。”
“陛下是说,宫里的钱粮吃紧了?”
“不错,宫里钱粮有些吃紧!钱还有一些,也能勉强够用。但粮食却所剩无几了,若再从关外运进来,耗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巨大,将得不偿失。”
“那为何不在西市采购?”
“咱们吃了百姓的粮食,百姓就该挨饿了。”
“若是这样,不妨前往洛阳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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