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峰山守备看似外紧内松,实则恰恰相反,遍布松峰山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都是些不足道的外山弟子,而真正入了山门,才是由内山弟子和山上精悍武夫把守的所在。
余成反握手中刀,切断了地下一人的喉管后望向那已经能看清瓦片缝隙的屋舍,又和身边那堂主递过来的纸卷一比对,不出意外,是那高旭居所无疑了。
他不由地振作起来,掌中烟雨楼楼主代代相传的刀烫着掌心的硬茧,一路以来的辛劳疲乏顿时消减了许多。
按松峰山上线报传来的消息,高旭每日处置山上事物同样要到子时,此刻应该才入睡不久,不过以这位山主地位,身边必然少不了有高手护卫
然而这并不在这位烟雨楼楼主所要分心的范畴之内,你松峰山能用银子收买,我烟雨楼自然也是能的。
只是想到此处,他脸色便有些不好起来,松峰山别的不提,在财大气粗这一项上确实是烟雨楼难望其项背,山内弟子一开口便是令他头疼不已的大数目,以烟雨楼这两年的境况,要想挤出这些银钱来也是不容易。
转念一想,待到松峰山山门破碎之日,这些银子还不是得物归原主?
赵武往胸口衣裳上抹去那对板斧血迹,先前便有两名松峰山内山弟子被他剁死,其中还有个有些姿色的女子,要不是这会儿在松峰山上有要紧事,他便断其经脉毁其窍穴,带回楼里好生调教一番。
即便在烟雨楼内也是声名狼藉的副楼主身上那身松峰山外山弟子衣裳早已撕扯得零零落落,露出胸口那老大一片浓密胸毛来,上面一处草草包扎的剑创仍在往外渗血,虽然有张五给的麻沸散止痛,却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那两名松峰山弟子,四五层楼各一人,招式又是精妙,饶是钱二爷、赵武和那堂主合击,仍是险些被其走脱,赵武更是被那五层楼境界的男弟子一剑重创。
适时张五和余成两人正分头解决周围其余两名扎手点子,虽说占尽上风,可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手。
还是那一直默不作声的烟雨楼堂主,一对铁尺走的是阴毒很辣的路数,招招奔那境界较低的女弟子要害而去,后者手中上乘剑招紧守门户原本无碍,但迫于临敌经验太少,那对铁尺又是步步紧逼,那女弟子手忙脚乱应对不过十几招,小臂挨上一尺后更是花容失色。
那正与钱二爷和负伤赵武杀得难舍难分的的男弟子,听得那女弟子中了一尺后的惊呼,便以一件荡开钱二爷朴刀与赵武板斧,拼着背后受上一刀一斧,仍是要去救那眼看就要命丧那对铁尺下的女子。
不过结果,自然是双双殒命而已,三名五层楼武夫若是连这等大好机会都把握不住,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拉倒。
“呸,死了做对亡命鸳鸯也好。”赵武朝这两名松峰山内山弟子尸首上啐了口血水,钱二爷与那烟雨楼堂主调息片刻后也从地上起身,此时距离那高旭居所不过数百步距离,此前那阵厮杀,兵器相击,呐喊惨叫声,只要不是聋子,在这个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就不用再遮掩什么。
松峰山山主的居所,并不似这几人预料中金碧辉煌的殿宇,乍一看来竟是有些穷酸气的几间屋舍,高旭会住在此处?除去那烟雨楼堂主以外的三人都一脸狐疑望向余成,看后者眼神确信,便也不再怀疑。
“那高旭倒也还沉得住气,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装神弄鬼,楼主哥哥且在这儿歇息,看俺赵武先去会会这臭屁高旭。”率先开口的仍是这位性子粗莽的烟雨楼副楼主,活动活动剑创所在的那处臂膀,仍是跃跃欲试。
此处距离松峰山山顶不过数十丈,上下都只有一条仅能供两人并肩而行的羊肠小道。松峰山和张家枪的几乎全部好手都身处此地,只为围剿松峰山一位山主。
那高旭居所屋舍
的门窗依旧紧闭,钱二爷心头没由来生出些寒意来。
他是这几人中唯一见过松峰山山主的,对于此人印象也是不差,是磊落的人物,断然不会因为谋求多活片刻而用当下这类似缩头乌龟的行径。
如果不是这钱二爷心头不寒而栗。
“高旭,内个小挫佬,快滚出来给爷爷剁上极斧子,说不得爷爷一高兴便给你留个全尸。”
赵武仍大声叫嚣着,对这位松峰山山主百般辱骂的同时顺便牵连了其十八代女性先祖。
钱二爷额头已能见到细密冷汗,周围都是绝壁,上山下山又都只有一条道路。
如果说有所谓插翅难飞的绝地想必这再符合不过了罢。
张五神情还是淡漠的,一路上来其余四人包括同为六层楼武夫的余成在内,身上都或多或少添了些伤口,唯有张五虽说衣衫凌乱了些,却还是毫发无伤。
钱二爷看到师父仍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也便略微放松了些。
赵武叫骂几句,见那屋舍中仍是无人出来,便和那烟雨楼堂主使了个眼色,从左右包夹,意欲破窗而入。
他一手提着板斧,另一手跟赵武比划着手势,五指同时握拳时——
二人身形撞入窗中,随后又先后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击得从屋内飞出。
能如此轻而易举击退两名五层楼武夫的
来不及多想,钱二爷与烟雨楼楼主余成分别飞身上前扶起二人,那烟雨楼堂主还好些,扶起身调息片刻后又看上去并无大碍,而赵武那原本就受了剑创的那一侧臂膀而今松松垮垮得荡着,人虽还能强自清醒,伤势却是再多麻沸散也难缓解的,那对板斧也不知飞到何处。
战力瞬间五去其一时,钱二爷正给龇牙咧嘴的赵武灌下麻沸散时,烟雨楼楼主余成起身与张五并肩而立,共对从那屋舍中走出的,包括松峰山山主高旭在内的,两名六层楼武夫。
势均力敌,甚至能说烟雨楼小胜一筹的局面,在上山小道再出现一人时,已大不相同。
待到下山小道上又有一名六层楼武夫现身,这五人便知此行凶多吉少。
松峰山最后一名武夫翩然而至,竟是位面露悲悯之色的老妪。
烟雨楼众人紧握手中兵器。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