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说:“我下墓只找线索,绝不动冥器,这是我师父定下的规矩。”算盘抱起一个浴缶说:“你守你的规矩,我发我的大财,两者不冲突啊。”白无常从袖子里露出峨眉刺,我一看事情不妙,白无常好像真的急了,于是我就拉住算盘说:“算盘,把东西放下吧。”老夜也劝:“算盘,你的古董铺子不缺这一件,快放下,我们现在是得赶紧找东西。”算盘依旧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地说:“我不就拿两件东西嘛,至于嘛,三个人都拦着我。要我说你们就是虚伪,下斗不为了拿冥器,为了找线索,你们对得起穆大哥把这么好的东西放在耳室里嘛。”但他说完还是把东西放下了。
我拍了拍算盘的后背说:“算盘,我曾爷爷告诉我,非己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而且历史文物属于人类,不能随意买卖。”算盘一把推开我说:“牧爷在道上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你牧小爷就这么一颗红心向着党啊,一点儿没你爸的风范。”我一听,手上一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嗯,哈哈,是嘛。”老夜看了我一眼,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想说但是欲言又止。
白无常看了看四周,径直走向那株珊瑚树,伸手摸了摸,感觉到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有将手收了回来。
老夜问:“白无常,珊瑚树有什么问题吗?”白无常说:“没什么,珊瑚树是真的,但是它出现的位置太奇怪了。”老夜说:“可能是周穆王喜欢这株珊瑚树,就想将它和自己葬在一起,以往的考古发掘中也有这样的例子,有的墓主人喜欢喝酒,就在耳室里放了几坛子的千年美酒。”白无常并没有回复老夜,而是看向我,那意思好像是想让我回到老夜。
我思索了一下,想到了问题所在,说:“我知道了,你们看这耳室连同主墓室,所以肯定常年有规律的受到水的淹没,在看地上摆放的青铜器,上面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铜绿,而铜绿的学名叫做碱式碳酸铜。这墓道里的水几千来来没有更换,虽然铜绿是无法溶于水的,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不溶于水的东西,几千年的浸泡就算是金子也会有一部分溶在水里,所以墓道的水中一定含有大量的氢氧根,水一定呈碱性。而珊瑚是有大量死去的珊瑚虫的骨骼堆积而成的。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钙,而碱性的水是碳酸钙的天敌,会腐蚀它。所以那株珊瑚不可能这么完整的放在那里,除非它是假的珊瑚。”老夜皱了皱眉,表示很疑惑,其实我明白他在疑惑什么:堂堂周穆王,一代枭雄,身边有多少能工巧匠,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这株珊瑚有问题。
那么奇怪的就是,明明知道这株珊瑚有问题,去还要将这株珊瑚和自己葬在一起。
这不相当于自己媳妇儿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却还要给他辛苦攒钱,买房置地。
老夜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间耳室不仅朝向有问题,这些礼器的摆放也有很大的问题,极其不符合西周的礼制。
老夜说:“你看看这四周,摆的都是什么啊!珊瑚树,假的,放在了中间,编钟,这么重要的,象征身份地位的礼器却放在角落里。”算盘说:“文爷,其实这里虽然杂乱无章,但您仔细瞧瞧就能发现这是乱中有序,不信您瞧。”算盘指了指珊瑚说:“中间是珊瑚树,它的两边是一些中原很难见到的奇珍异宝。再旁边是礼器,最后是生活用品等等。您再结合一下刚才在外面壁画上看到的周穆王西游的场景,我想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老夜说:“我是想过这珊瑚树来自西王母国,可是昆仑山深居内陆,远离海洋,怎么会有珊瑚这种海洋物种呢?”我说:“现在的青藏高原是受到欧亚板块和印度洋板块挤压,然后隆起抬升形成的,在几千万年前,那里是古地中海,那个时候地球上的气候要比现在湿热的多,所以古地中海有珊瑚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白无常说:“这珊瑚的质地很有问题。”突然,算盘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在隆起抬升的时候,会不会珊瑚被埋在了岩层下,形成了化石,所以质地也就发生了变化。”我拍了拍算盘的肩膀,又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说:“呦,算盘,看来是上过大学的人啊,学得不错啊。”算盘挺了挺胸,拽了拽衣服,又开始傲娇。
白无常邪笑了一声说:“呵,那就有意思了。”我和算盘瞬间察觉到白无常的嗓子的变化,之前他的嗓子一直是那种醇厚的音质,但是刚才的那句话的音质特别符合他的外号,就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音质极其的阴冷又鬼魅。
我和算盘不禁打了个寒颤,就连老夜也被白无常的声音吓了一跳。老夜的眼神瞬间暗下来,揪着白无常的衣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白无常一把捏住老夜的手腕,用原来的声音说:“本姓白,同道中人。”老夜感受到手腕上的寒意,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到底是什么人?”白无常眼神中飘过一丝慌乱,但又马上变成了淡漠,说:“同道中人。”老夜说:“当初你用峨眉刺差点扎了阿童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的不对劲,后来你用峨眉刺扎穿旱魃的脊柱,我看到你的手法并不是现在江湖上的招式,我就更加疑惑,直到刚才你的嗓子的变化,还有你手的温度,我就更加确定,你不是一般人。”算盘听着老夜的话,表情越来越僵硬,说:“文爷,嗝爷不会是?”算盘想到自己脑袋中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就像看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