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玉哑然无语的样子,逗乐了李景。
李景轻笑着吻了吻陆明玉的面颊,低声笑道“父皇如果真的动怒,早拿鞭子动家法了。今日晚上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骂了我几句。可见我的法子用对了。”
“事情到底如何收场,就看明日了。”
也是。
永嘉帝出马,赵太后总得将胡搅蛮缠收起几分。
陆明玉定定心神,低声道“有什么事,记得打发人送信给我。”
李景点点头应下。小夫妻两个闲话几句,便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李景一大早就进宫上朝。
什么动静都没有。
金銮殿里,身着龙袍的永嘉帝坐在龙椅上,神色威严肃穆,从头至尾都没看多他一眼。散了朝,也没有单独留下他的意思。
寿宁宫也没人派人来找他。
李景略一思忖,还是去了椒房殿。一见乔皇后,他便知道,昨日的事,乔皇后还被蒙在鼓里。
按理来说,乔皇后执掌后宫,早该知道些动静才对。以乔皇后疼爱儿子的心,知道赵太后做过什么,不定如何生气恼怒。
可此时,乔皇后满面笑意,只字没提赵太后。
在宫中,能将此事全然压下半点风声没传进椒房殿的人,唯有永嘉帝。
“阿景,陆氏身体还好吧!”乔皇后照例先问有孕的儿媳身体如何。
李景定定神笑道“一日三顿,小玉顿顿吃得饱。外加点心宵夜,胃口好得很。”
一个孕妇,吃得好睡得香心情好,比什么都强。
乔皇后舒展眉头,笑着说道“如此就好。本宫也能少操一些心了。”
李景不动声色地探问一句“母后在宫中还好吧!”
乔皇后随口笑道“宫中一切都是老样子。对了,孟氏每天进宫请安。苏妃有了儿媳撑腰,说话倒是硬气了不少。”
李景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一丝讥讽。
李昊果然手段高明。短短数日,就将孟云萝哄得死心塌地。
乔皇后站在婆婆的角度,看待此事感受又自不同,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苏氏出身卑微,除了一张脸能看,别的一无是处。不过,她的运道,着实不错。李昊对她也实在孝顺。”
做亲娘的,谁不乐见儿子孝顺?
娶了媳妇,亲娘还是第一位。这才是一等一的好儿子。
李景听出些意味来,厚着脸皮笑道“母后这般夸赞三弟,莫非是嫌弃自己的儿子不够孝顺?”
乔皇后笑着瞥李景一眼“你倒说说看,本宫和陆氏起了纷争,你向着谁?”
李景麻溜地接过话茬“嘴里向着媳妇,心里向着亲娘。”
乔皇后“……”
说来说去,还不是向着自己的媳妇。
乔皇后好气又好笑,啐了儿子一口“本宫可稀罕你这口是心非的一套了!”
李景笑道“那是当然。母后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稀罕我喜欢谁。”
母子两个说笑几句,便令御膳房传膳。
……
寿宁宫里,大魏朝身份最尊贵的一对母子,也在相对而坐。
赵太后绷紧了一张脸,嘴角往下沉。
永嘉帝也不急着出声,就这么坐在赵太后的对面。对赵太后的难看脸色视若不见。
过了许久,到底还是赵太后绷不住,冷哼了一声“皇上日理万机忙于政务,还是回文华殿里批奏折去吧!哀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日子过得顺不顺畅,有什么要紧的。”
永嘉帝长叹了一声“母后说这样的气话做什么。”
赵太后自觉满腹委屈,被永嘉帝这一叹,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这算什么气话,都是实话。”
“你现在做了皇帝,就嫌哀家糊涂了,哀家抬举你表妹,你心里不痛快。降她的位分不说,还罚她禁足。哀家习惯了她陪在身边说话解闷。这半个多月来,哀家心里气闷,你知不知道?”
“还有,哀家给孙子赏两个宫女怎么了?哀家关心孙子也不成了吗?阿景不但不领情,还将宫女送进了文华殿。”
“你这个做亲爹的,没训斥他一顿也就罢了,还将那两个宫女都赏赐给了军中未婚的武将。这不是成心气哀家吗?”
赵太后越说越气恼,眼眶泛红,声音也渐渐哽咽“哀家这个太后,现在倒要受孙媳的气了。那个陆明玉,从进门敬茶开始,就没将哀家放在眼底。哀家赏两个宫人给阿景,确实也有敲打她一二的意思。难道哀家做得不对?”
和赵太后讲道理,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永嘉帝耐着性子对赵太后说道“母后不喜陆氏,以后少见她就是。眼下陆氏怀着身孕,不论生男生女,都是天家嫡出的血脉。”
“万一陆氏被气个好歹,动了胎气,或是像梁氏那样小产了,难道母后就不心疼?”
子嗣为重。
换在别的时候,永嘉帝最多口中维护几句,不会做到这一步。
赵太后被说中了心虚之处,绝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用意“哪里就有这么巧!”
永嘉帝瞥了赵太后一眼,淡淡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母后就是不为孙子孙媳着想,也该为朕想一想。朕也是快四旬的人了,明年就要领兵出征。出征前,朕还想看着嫡孙出世才安心。”
赵太后不吭声了。
这是知道自己理亏了。
永嘉帝打起精神来,哄了赵太后一番。可惜效果甚微,赵太后还是那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永嘉帝心里暗叹一声,只得松口让步“秦婕妤罚禁足半年,确实有些过了。等过了三个月,朕就解了她的禁足令。”
赵太后眼睛一亮,立刻说道“三个月也太久了,还是一个月……”眼看着永嘉帝又沉了脸,赵太后迅疾改口“罚两个月正好。”
永嘉帝忍住揉额头的冲动,点点头“就依母后,让她禁足两个月。”
赵太后心里闷气散了大半,盘算了片刻,又说道“婕妤位分太低了,还是让她做贤妃吧!”
永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