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宫。
三皇子进宫请安一事,宫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今日一早,乔皇后和太子妃陆明玉都来了,孟妃秦妃也在。
连一向低调的王婕妤,也领着小公主来“请安”顺便瞧个热闹。
流言之“威力”,可见一斑。
因为流言牵扯到了广平侯,孟妃近来日子也不好过,生生熬瘦了一圈,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
秦妃看了孟妃一眼,故意笑着打趣“哟,这几日没见,孟妃怎么看着又瘦了?”
孟妃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回去“是吗?秦妃看着倒是胖了不少。虽说皇上去的不多,秦妃也该保持音容体貌,免得皇上看着不喜。这也是我们身为宫妃的本分。”
秦妃“……”
孟妃刻薄起来,那张嘴也够损的。
秦妃讨不到好处,悻悻地住了嘴。
赵太后素来向着秦妃,立刻瞪了孟妃一眼“你也少说几句。身为宫妃,伺候好皇上是本分,不该说的话少说几句。还嫌宫中流言少吗?”
这话明着说孟妃,实则在敲打乔皇后和陆明玉。
赵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过去。
陆明玉岿然不动,一派“此事和我没关系”的坦然。
乔皇后神色不变,顺着赵太后的话说道“母后说的是。孟妃,还不快些起身向母后赔礼?”
孟妃忍着闷气,起身赔礼“臣妾一时失言,请太后娘娘勿怪。”
赵太后轻哼一声“罢了,待会儿三皇子进来,都少说几句。”
话音刚落,三皇子李昊便迈步而入。三皇子妃孟云萝领着珍姐儿紧随其后,李昌稍慢两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陆明玉也看着李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不知李昊有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李昊没有看陆明玉,他走上前几步,拱手行礼“孙儿李昊,给皇祖母请安。”
孟云萝忙一同行礼。
李昌动作慢了一步,说话慢腾腾地“孙儿李昌,见过皇祖母。”
赵太后目中露出心疼之色,叹道“都平身吧!这几个月来,哀家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兄弟。今儿个可算是见着了,也能放心了。”
李昊一脸愧色“孙儿已经这么大了,还要皇祖母跟着操心,实在羞愧。”
赵太后又叹一声“广平侯当年不检点,和苏氏不清不楚,哪能怪到你头上。不过,苏贵人进宫一事,确实是你的不对。要不是有这么一出,哪里会闹出这么多的事。”
李昊“……”
陆明玉看着李昊难看的脸色,扯了扯嘴角,心里颇为畅快。
一牵扯到广平侯,孟妃也坐不住了,起身为兄长说话“当年旧事,臣妾也知道一些,斗胆说几句。”
“臣妾的兄长和皇上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喝酒作乐。男人们喝起花酒来,有些荒唐事不足为奇。皇上将苏氏带进了李家内宅,可见没将那点过去放在心上。”
“也不知是哪些黑心肠烂了口舌的,翻腾起旧事来,令臣妾百口莫辩。堂堂大魏广平侯,不得不闭府养病……”
乔皇后面色微微一沉,张口打断孟妃“孟妃慎言!”
竟敢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
孟妃心里那股邪火闷气,也憋了许久了。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焉肯放过,竟不理会乔皇后的警告,继续说了下去“……臣妾嫁进李家这么多年,为皇上生儿育女。臣妾兄长追随皇上十几年,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不说功劳,总有几分苦劳。现在落得颜面体面全无,臣妾心里实在为兄长难过。”
乔皇后听得心火腾腾,正要张口,耳畔响起陆明玉的声音“孟妃既然有诸多不满,何不去文华殿求见父皇,将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给父皇听?”
孟妃“……”
孟妃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向陆明玉,目中露出愤恨之色。
陆明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孟妃怎么不拍桌而起,再说一说广平侯立下的功劳苦劳,再指责天家刻薄寡恩亏待大魏功臣?”
短短两句话,听得孟妃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孟妃怒目相视“你别血口喷人!我刚才只是为兄长说情,何曾有怨怼皇上的意思了。”
“哦?你不怨怼父皇,那是怨憎何人?”陆明玉挑了挑眉,语气中透着凉意“宫中内外传言纷纷,嚼舌的人成千上万。难道孟妃要一个个去找出来责罚不成!”
孟妃被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连永嘉帝都做不到的事,她一个宫妃能有什么法子!
孟妃咽不下心中这口气,咬牙道“我不怨憎任何人。不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一个人做过什么事,瞒不过天地。迟早一天,会遭报应。”
陆明玉挑了挑眉,忽地看向李昊,一语双关地说道“孟妃这句话,我倒是赞成。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恶事,总是要还的。”
众人“……”
苏妃之死,是东宫和三皇子之间解不开的死结。
陆明玉这番话,犀利直接,丝毫没给李昊留颜面。
李昊终于和陆明玉对视。
李昊心情复杂,目光还算克制。
陆明玉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似有一柄锋利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搅动了五脏六腑。剧痛之余,还有无尽的寒意。
李昊很快移开目光,低声道“死者已矣,母妃做过错事,也已为她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如今她长眠地下,太子妃何必再提起旧事。”
在众人看来,东宫太子妃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三皇子李昊处处隐忍退让。
这等行事做派,从骨子里承袭了苏妃而来。
陆明玉冷然道“我本不想多提。奈何有人无端寻衅,妄图将流言之事推到东宫头上。此事我若忍了,别人倒以为我心虚了。我今日不但要说,还要说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谁要抹黑东宫,先问过我乐不乐意!”
众人“……”
明明就是你做的,你也好意思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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