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苏景年并没有马上回到住所。
而是来到了一处临水的凉亭之中。
外边除了一小道之外,便是一阔大的湖水。去年枯萎的荷叶如今还残余着些在那边角支愣着,偶尔听见那几只鱼儿跳出水面的声音来。
宴席已散,先前的热闹也是慢慢的安静下来。
“苏兄,在这看什么呢?”
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苏景年转头一看,见着张韵和一位侍女走了过来,便是在苏景年对面坐下。
“有些个烦闷,出来透透气。”苏景年笑着说道“还是空旷些的地方适合我啊。”
“是在那航船之上被闷着了吧?”张韵也是轻声说道,挥了挥手,便是让侍女退了下去,“之前我去大兆观礼,也是呆的闷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苏景年倒是也有些好奇,按理说自己也算是比较早出来的。
不过话一出口,便是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个不好使。这是人家的皇宫,要知道谁去哪儿,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嘛?
苏景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哎,脑子倒是有些个不好使了啊。”
张韵捂嘴轻笑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韵率先开口道“之前去大兆观冬祭,不知道苏兄所宰杀的那只凶兽,是什么来头啊。”
“一只未长大的龙夔罢了。”苏景年摆了摆手,“不过当初对我来说,还是有些个危险的。另外,别叫我苏兄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景年便是。”
“听说……你娶了两位王妃?”张韵顿了顿,开口说道,这个问答倒是有些个不合时宜。
苏景年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对的。只不过还没办过婚礼,我想着,估计要再往后稍稍压一些时日了。”
这一些时日,怕就是十几年啊。
“噢。”张韵点了点头,便是没有了下文。
苏景年心中倒是也有些个哭笑不得,这般真的是,不知该咋办。
“你如今倒也是已经到龙象之境了?”苏景年靠着那木柱,目光转过来,有些个惊讶。
自己当初冬猎时看见时,可还远未登堂入室。
张韵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怎么喜欢这修行大道,平时也只是偶尔拿来当做锻炼身体罢了。”
“各有想法,不可强求啊。”苏景年说道。张韵点了点头,手掌抓着衣裳,似乎是有些什么话要说出来,正要开口,却是被苏景年抢先一步说道。
“夜也深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着吧。”
张韵一呆,也是点了点头。
苏景年便是一同与她离去,一路无话。
回到住所,早已经是联系好了,明日一早便是前往那阵地之上去。
一观五日之后的阵法启动,灭虫之灾。
另外,苏景年倒是也可以顺便去好好讨教一番那几个关于符隶之上的问题来。
貌似自己这修行一路,还真没有什么人给自己解惑过?
那个半吊子的浩居老头,如今也是不知道在那逍遥快活着。摊上这种师傅,也是够惨的了。
屋中并未发觉颜无的身影,对于去到哪儿去,苏景年也是丝毫不关心,随他到哪去。
反正别惹事就好。
惹了事也千万别被发现了。
随便便是静心而下,静修起来。
一夜无事。
晨光初露,几缕阳光从窗角投射进来。
苏景年睁开眼睛来,感知中,已经是有人在靠近着的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是率先一步上前,将房门打开。
正好撞见一侍女,正是要准备敲门,突然开门倒也是一惊,见着苏景年便是连忙说道“殿下,是否要用早膳?”
苏景年转头看去,见着院子的石凳上,颜无正坐在那,好不耐烦。
“不用了。”苏景年抬头看向天空,在院子角落的天空之处,稍稍可以看见一巨大的航船正准备落下。
侍女见状,便是直接带着苏景年前去等待,带路时,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来,心中倒是不由得暗想着,这位殿下当真是长的俊俏,难怪公主那边样子。
随同苏景年一起去的,并没有太多的人,毕竟那还是战场之上。
侍女带着来到了一处宽广的巨大平台之上,苏景年转头看了看,不过也只有七个练气士罢了。
文人什么的,倒是一个没有。
那些个练气士倒是似乎也是知晓的苏景年的,皆是拜了一拜,不过却也是没有多少敬畏。练气士修行大道,不论是否于国之类,都是境界说话。
真搞不懂那老头子是怎么想着去那地方的?是直接下旨派遣的嘛?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苏景年心中打定主意,到那边倒是要去问问,若是这位尚书令是自己来去那的,那得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是做点事情出来。
文人有骨气,那便不是一般的文人咯。
苏景年长出口气来,这才来几天,就已经是想着要杀这么多人了?
一想到这,心中不由得是突然一惊。
莫非是这广伏天魔在自己身边待的久了,这般潜移默化,扰动了自己的心境?
苏景年微微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好似那在那等车要睡着的老人一般。
心中《倒顶》之法缓缓运转,速率却是比起从前慢上了一些,灵力缓缓的在体内快速流转起来。
难防啊。
不一会儿,便是见着头顶慢慢停顿下来一航船来。
一旁的练气士纷纷起身御风而上,苏景年也准备上船之时,却是见着一熟悉的人影跑了过来。
正是张韵,边是慢跑着,便是喊道,“慢些!”
苏景年不由得是笑了起来,等到张韵到了身前,才是问道,“丫头怎么了?这般着急忙慌的。”
张韵撇了苏景年一眼,没好气的说“有东西给你。”
说着便是从袖子之中拿出来一黄铜临牌来。
苏景年接过来一看,正面大大的刻着一个“张”字,龙凤在围。
,而背后则是刻着一个“宣”字。
“这是我皇家的临牌,见此牌着,如见皇上。”张韵轻声说道。至于为什么送给苏景年这令牌,意义不言而喻。
“你到时候可是要记得还回来的。”
“哈哈哈,我自然是知晓的。”苏景年将令牌放好,便也是不再多说,直接是御风而起,奔上那航船之上。
等到人齐之后,航船便是缓缓升空,朝着城外而去。
苏景年扭了扭脖子,在升空之时,倒是感觉到一阵似乎是试探的意味。这皇宫之中倒是有些个不一般啊。
虽说苏景年自然是知晓在这皇宫之中定然是有着那修为境界高些个的练气士坐阵的。
不过这貌似不怀好意啊,是在盘查什么嘛?
苏景年不由得是看了看身旁的颜无,这家伙不会搞了什么事情吧?
皇宫后院,一处破旧的老柴房中。
一光头老者,瘫倒在一堆枯柴之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过了一会,便是门外有一太监敲了敲门,“镇老,皇上邀您去后院一述。”
却是没有人应答。
连说了几遍,依旧丝毫没有动响。
那太监等了好一会,终于是大着胆子,轻悄悄的将门打开了些,“镇老……?”
一丝灵力悄然碎裂。
那太监却是刚好看见那场景,不由得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待到反应过来时,不由得是扯开了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一阵骚乱。
苏景年靠着甲板之上,抬头看去,果然在航船顶上,也是有着一个随风小木缓缓的飘着。
在高空之上看着这皇城,倒是有些个不一样的景象,将整座大城都是全部尽收眼底。
颜无则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皇宫,不知所谓。
苏景年转过头来看了看,心声说道“你不会又添了什么乱子吧?”
颜无面无表情,同样是心声回应道“皇宫之中,一共有三个老头子,都是归岐之境入境。”
三个九境界的修士嘛。
“不过应该还有一位,更高境界的练气士,只不过想来应该是大道尽头,勘破不了大道禁锢了。”
顿了顿,颜无又是说道“昨夜,我顺手将其中一个老头子宰了。”
苏景年望着高空之外,面无表情,“有被人发现嘛?”
“你就这般小看我天魔的能力?”颜无嗤笑一声,“若不是关押阵法在此,哪里还需要那般手脚。”
苏景年双手负在背后,既然没人知道,那便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是能将我身上禁锢打开,我倒是说不定直接可以将这整个皇城都是给彻底捣碎。”颜无突然说道。
苏景年冷笑一声,“想想就好了。我是绝对不可能的,另外,这扬州的御守天神也是绝对不会让你这般做的。”
“谁知道呢。”颜无两手一摊,倒也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而此时在那宫中,再一阵小小的骚乱之后,便是很快就再次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
张棠,张正端和一众大臣皆是聚集在那破旧木屋之中,分外拥挤。
在旁边的一些个练气士丝毫不敢出声。
“镇老竟然就是这般死在了!?”
张棠几乎是暴跳如雷。
这样的练气士不论是在王朝还是宗门之中,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很快,一身穿着红袍的老汉拄着一根拐杖,慢慢走了进来,众人见着纷纷让开了条路来。
“舍老……”张棠见着了,连忙是说道。
那被张棠称作舍老的老汉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做声。
来到这死去的镇老面前,脸色倒是也有些个复杂。
半晌,才是皱着眉头说道“修行之时因心魔障念所死的。”
不过却是也有些个奇怪,虽说修行一路之上,谁都有阻碍。可是这般来的,却也太突然了。
这怎么倒像是心魔自己找上门来了一般?
“心魔障念!?”张棠一愣,有些个不可置信。
“九境的大修士,就因为这突然暴死了?”
“张棠!”
那舍老猛地一敲拐杖,怒声喝道。
这般敢直呼皇上名字的,怕是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张棠一愣,也是一惊,连忙解释道,“舍老,我只是……只是。”
“别说了。”舍老叹了口气,“这事情,再让我缓缓,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