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宣已经是有数日。
因为有着那大宣的“随风小木”一直跟随着,想必消息也都是已经一一下达下去,一路之上没有遇任何的意外与阻挠。
“殿下。”
这一日,苏景年尚在房屋之中静修,修行那神魂之力,这一路以来,可谓是修行颇勤,丝毫没有落下进展。
刚刚退出心神来,准备先舒缓些,然后再继续去那游梦廊之中历练之时,便是听见外边投过阵法,缓缓的传来一声有些个苍老的声音。
苏景年皱了皱眉头,是那老秙。
自己先前虽说是没有说过,但是想必也不会这般便是轻易来喊的。
莫非是有些个什么事情不成?
苏景年看着在身前不停旋转的罗盘,顿了顿,便是直接收了回来,起身前去,将房门打开。
便是见着那老秙立在一旁,见着苏景年出来,也是有些个歉意,说道“臣不是有意要打扰殿下静修。不过……臣觉得,到了这地方,殿下还是得出来看看的。”
苏景年在出门的时候,便是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个不对劲,抬头看去,便是见着一众练气士都是纷纷围在那航船甲板两旁,看着那底下的场景,包括颜无也是身在其中。
难不成这已经到了那……
苏景年心中思索,直接是快步走到那船边去,老秙便是连忙紧跟着。周遭的那群练气士见着苏景年走来,也是纷纷给让出来一大块空位子。
苏景年朝那航船外边一看,也是不由得吸了口冷气来。
只见航船之下,早已经是不见了那山川树木的葱翠,也不见那城池村长的错落有致和热闹繁华。
这一片土地宛如是突兀多出来的一片死寂的沙漠腹地。
只见那山川大地尽数碎裂,山石破碎,竟然是找不出来一块好的;而在这大地之上,裂缝繁杂,好似那衣裳之上的花纹一般,错落着布满了整片大地。
不断交叉连接的洞窟不知多少深浅,好似那一块烂木头被虫蚁啃食无数一般;在那破碎的大地土石之上,布满着数不尽的森森白骨,有野兽的,也有那人的。
整片大地之上,皆是布满了那绝对的死寂无声。
好一处恐怖之地!
苏景年看了许久,心中震撼之感才是缓缓的下去。
“这是……大宣被怪虫所害之地?!”
老秙点了点头,脸上倒也是颇有些个感慨来,“这般景象,也是着实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凄惨。”
苏景年长长的呼出口气来,这种景象,比起之前大兆的那扶桑城来,也是不趁多让,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这般的凶险之地,在三座天下的那些个绝地之外,也是能看见,当真是有些个震撼。
随着航船的不断推进,所见所闻也是渐渐多了起来。
“对了,我们在这上方航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嘛?”苏景年突然是想了起来。
“哈哈哈,殿下放心,在此之前,我已经是反复和那大宣一边确认,这怪虫,不会飞。”老秙轻笑一声,慢慢说道“所以殿下无需担心会有什么阻碍危险。”
苏景年点了点头,不会飞?不会飞的虫子?这当真是有些个奇怪的。
“因为如此,所以这怪虫,也被那大宣称呼为‘地虫’。更何况我们如今在高空之上,还有这足矣抵挡归岐之境练气士的防护罩,就算是那地虫来,也是完全不惧。”
老秙言语之中,倒是颇为自豪,他可以从这渡峽建造完毕之后,便是一直在这当主舵手的。副舵来来回回换了数人,唯有他一直在这,这船上就和自家一般的熟悉。
突的,便是见着远处一处巨大的废墟,依稀照着出来,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城池。
苏景年眯起眼睛来,朝那仔细看去,心中也是有些个骇然。
那城池城墙已经可谓说的上是坚固无比,可如今那厚重的城墙已经是坍塌破败了几乎九成。
城中的所有房屋皆是被那地虫全部蚕食迫害干净,只剩下那满地的碎石白骨和无数的地坑大洞。
让人格外显眼的,还是那一处巨大无比的裂缝,有着城中一直裂向城外远处,直接是将这大城分成两半,延伸而去不知几百里。
硕大的一座城池,犹如是战败之后被吞噬的巨兽,倒在大地之上,如今只剩下了一具枯骨。
“这地虫,当真是有些个骇人。”
苏景年皱着眉头说道。
“那是自然,要不然大宣怎么会直接传信来你们大兆喊人?”颜无从一边走了过来,不由得是冷笑着说道“好歹也是个大国,总不可能这般的无用。”
苏景年沉默不语,这亲眼看见了这般的景象,心中倒是有些个相信那颜无先前所说的话来了。
这怕是真有些个,影响到一国气运的了。毕竟大兆那一座扶桑城危害都那般的巨大,而且还深远无比,不过好在大兆有着足够是实力将那些个不死的怨灵尽数都是剿灭,后患尽除。
可是如今这大宣看起来,貌似就不太行啊。
苏景年心中这般想到,不禁也是有些个感慨,自己干嘛就来搅这趟浑水?当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颜无似乎也是看出来了几分苏景年心中所想,笑着树说道“怎么的?开始怕了?”
苏景年点了点头,转身看着颜无,“怕啊。这般景象,我还在大兆还真是没看见过,着实是有些个惨烈悲歌。”
说着,也是拍了拍那颜无的肩膀,“虽说我先是去那大宣国都,不过还是会过来到这的。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千万记得舍命护我,要不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苏景年也是笑着转头继续看向外边,“我倒是想看看,什么地虫玩意,能有这广伏天魔厉害?”
苏景年所说的这般话来,自然是直接心声传去,毕竟不好在这般人员众多之处说出来。
外人看去,也不过是苏景年拍了拍颜无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鼓励一般。
颜无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殿下在干嘛?”
一旁不远处的几名练气士也是看着苏景年,见着这般动作,也是有些个疑惑。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在安慰那白脸,让他别怕了。”
“嗯,我觉得也是。可能那个宗门里推出来的新手吧。”
“看着这般景象,怕是下破胆咯。”
这些个言语传进颜无和苏景年耳中,苏景年更是有些个好笑起来。
颜无脸色漠然,转头看了看那几人,便是直接回去到了那房屋之中。
苏景年叹了口气,也是不再去管这些个事情,望着这千里之下的荒芜大地,心中当真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便也只得是继续细细的看着这每一处的地形,为之后的整理做准备。
这些个东西,自己可是万万不得马虎的。万一自己这脑子一下子给忘了,那可咋整,还是一一记下的好。
待到这些个东西尽数写下之后,苏景年便也是将那心中其余的杂念都是给抛开了去,不再去想。
反正自己,到时候便是会直接见着的。现在多想,无益于事,反倒是凭添给自己心境几分扰乱。
而在苏景年和众人在来到这扬州之时,也是有着不少有心人所注意的。
毕竟这一路而来,虽说经量是找了较为偏僻的地界一路航行而来,可总归是有些个村落城池绕不过去的。
再加之之前所一系列下来的禁空法令,再加之来时的路途。多多少少,一些个聪明人,也该是猜出来,这巨大无比而又陌生的航船,来自哪里。
怕是大宣和苏景年都是没有想到,这般的猜测迅速的便是在一些个地方传了开来。
至于后续的影响和遭遇,想必苏景年也是不会预料到的。
而就在这时,在百万大山那边,则是夜半之时。
天空之中瓢泼大雨,如同是天河倾斜一般,滚滚而下。
数不尽的雨水滴滴答答砸落在城墙和砖瓦之上,发出令人沉闷的响声。
谭归和一众将士皆是站立在城头,身披重甲,颜色肃穆。
而在那各处城头之上,也都是已经点满的火把,火光在雨中影影绰绰,仿佛随时可以灭掉一般。
而在这阳阜大城之外的两边山川之上,所建造的防御工事,各处瞭望台和城墙,也都是已经布满了甲士和弓箭大弩。
在阳阜大城的城中和后方,密密麻麻不知已经是聚集了多少将士,皆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好似泥雕石刻的一般。
黑色的重甲,青色的大刀,寂静的军队。更显得这一晚上大雨的瓢泼。
谭归死死的看着城外,目光阴寒。
只见在阳阜大城之外的广袤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如同是那乌云一般压了过来。
无数的火把照耀在其中,将对面的阵型大致显现了出来。
“谭将军,这次对面是有多少人?”
谭归摇了摇头,一声不发。
在傍晚斥候发现之后,便是第一时间将平原之中的练气士和军士都是全部叫了回来。而原本还在后方或者是在那洞天福地之中修炼的练气士,也都是全部喊了过来。
谭归朝上看了看,虽说黑夜漆幕,看不真切,可每每当雷电闪过,还是能看见一些个东西的。
天空之上的练气士,怕是足有三四十个。
这么多的练气士……
谭归心中不断的比较这敌我双方的差距,还是叹了口气,敌暗我明,真正的底牌,想必都还是没有出来的。
望着那军队离得越拉越近,谭归也是长出了口气来,反正随便大辽怎么来打好了,这块地,是死都不可能还回去的!
要拿?就看有没有本事拿的动!
这城是大兆的,日后,这徐州也是大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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