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的,说出来便是了,一直憋着不好。”
风雪吹袭,一座不大的酒楼之中,那旗招已经是被雪花覆盖上了许多,都已经是看不真切。
在一间小屋子当中,中间正放着一火炉,木炭正旺,苏景年坐在一旁,便是烤着火,便是说道。
参心也是坐在一旁,却是望着窗外,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苏景年眼前正站着一个胖子,长相倒是颇有些商人之意,一双精目如今却是只感着朝下看,如今纵然是大雪纷飞,可也只不过是微微穿了件薄外套罢了,毕竟还是个龙象境的练气士。
“这……”
那胖子支支吾吾,正是要准备开口说话,便又是被苏景年插嘴道“我可是要在这住上好一会,要是出去听见的和你说的不一样,那你可就得当心了些。”
苏景年搓了搓手,笑道“还是要好好考虑下。”
这胖子便是这通辰平城的城主,范喜。
这么个胖子,偏偏是有着这么一个有些女气的名字,实在是让人有些难观。
此时范喜背后早已经是被汗给浸透了,也不知道是这屋子里太热还是怎么的,听见苏景年这般说来,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如今便是当即说道。
“禀报大人,这外面农田之中,田地大阔,但是那河流却是只有一条,另外的一条宽河虽说水大,却是离了农田好几里地。一到了夏时,便是各户各村抢占河道,灌溉自家的田地。”
范喜忍不住是稍稍抬头看了看,却是正好碰上了苏景年的目光,当即便又是给放了下去,“农械争斗,每年都是要死伤不少人。”
苏景年皱起了眉头,“这南方之地,怎么还会有这般情况?青州少河少江,倒是事实,可相比起来,这南边还是稍稍多些的。”
“大人,我是万万不敢造假!”这范喜当即是直接跪了下来。
苏景年转头看向参心,参心点了点头,说道“这通辰平城确实是如此,地处高坡,河流皆是绕道,城中一条,城外西处北处各一条。”
“大人明鉴啊。”范喜一听,又是连忙拜道。
苏景年思考了会,这地势确实是没得改,要改可就太大了,不过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你就没有让人去修缮一下?做一个水库蓄水,分道各自灌溉?”苏景年问道。
“大人,我这通辰平城,每年税收不过都是靠着那么些许的农田或是放牧,商人往来,倒是颇为稀少,这钱不够啊。”范喜一说起来,就好似那骂街的农妇一般,滔滔不绝。
“而且这河上游下游,争议颇多,而且这么十几年下来,一下子可就是搞不好啊。”
苏参心眯起眼来,这么一会,又是将自己的责任给推的干干净净了?
苏景年笑了起来“我会和朝廷上说一下,明年会多拨发些银两和神仙钱,你就给我把这些给弄好了,明年我还会再来看看。”
范喜一愣,便是连忙拜谢道,“大人这般对待,我自当全力办好。”
“哼。”参心冷哼一声,颇有不悦。
苏景年坐着,倒是不怎么在意,“那就看你的了。”
没什么事之后,便是让范喜离去。
范喜走出酒楼,便是早已经有着一队人马在旁边候着了,见着范喜出来,连忙是给一件大狐裘披上,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范喜脸色倒是有些奇怪,这今个来的,倒是什么人?若不是那方印章知晓不错,自己是万万不会来的。
本想着去那大堂之中,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也就是了,如今这看起来,倒是有些意外。
一想到这还要在城中待上许久,心中没来有的便是有些烦躁,“明年还要来?”
范喜心中思虑几番,虽说不知真假,可万一要是真闲的没事来逛逛,那自己可坐不住啊,自己还没有那山上的宗门可以做后背的。
范喜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命苦啊,运背啊!”
“城主,怎么了?”前面的赶车的车夫问道。
范喜冷哼一声,“你管这么多干嘛?”
当即便是不再吱声。
参心在那酒楼之中,窗外看着那马车仓皇而去,不由得是问道“殿下,这般就放他走了?真假是否,还难说呢。”
苏景年笑了起来,便是将那窗户给关了上,“这么大冷的天,还开窗户干嘛。”
见着参心仍然是有些不悦,苏景年便是将其搂过,笑着说道“那你还想怎么的,总不可能人人都似那清臣方亳一般吧?这要大事做好便是了,至于后面到底做没做,还是依旧不搭事,明年你就派人来看看便是。”
“嗯。”参心点了点头,虽说如此,倒心中还是有些不岔。
苏景年泡了壶茶来,等着烧开了,便是加了些茶叶,放进去,味道倒是不怎么样,却也不至于太糟糕。
“对了,你之前说这城中监牢,还关押着一个什么人来着北蜀的?”苏景年喝着茶,突然想了起来,便是问道。
“一名北蜀练气士,亡国之奴罢了。”参心思索了一番,便是说道“名叫黄牧,乃是北蜀朝堂的左祭酒,北蜀被灭之后,一直流浪逃亡,后被罘罳房抓住,废掉了修为,只可惜他倒是一直不肯归顺大兆,便是一直押解在牢中。”
“如今算算,按他先前修为,在过十几年,也该是快油尽灯枯了。”参心说完,又是转头看向苏景年,“你想去看看这人?”
苏景年愣了一会,倒也是没想到竟然这人还有这么个来太,还以为只是一流民罢了。
“那可得看看去,再不去看看,那可就没得看了。”苏景年笑了起来,朝外面看了看。
冬天夜色来的早,这么一会的时间,那原本还有些个日光的下午,便是已经被一层波薄薄的夜色所罩住,已经是不少的人家开始点起了灯火。
“殿下,除了太康城,可是没有几座城不夜的,宵禁还是有的。”参心提醒道。
苏景年点了点头,“走吧,那就现在就去看看。”便是起身,又是说道“在牢里,这能说出来什么?找个空闲的小地方说吧。”
参心点了点头,便是和苏景年一同下了楼。
说着,一路兜兜转转,便是来到了一件小民房之中,虽然有些个简陋,不过却是也过得去,比那牢里总是要稍稍好些。
苏景年慢悠悠的将那屋中为数不多的木炭给烧了起来,凳子也是十分的老旧,裂缝繁杂。
只见不一会儿,便是见着参心押着一个老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在后面还跟着两人,应该是那牢中的看守。
那老人显然是有些个意外,来到屋中,见着苏景年正烤着火,更是有些不解。
参心便是关上了门,这老人便是站在那,看着苏景年。
苏景年也是看着这老人,倒是一派慈祥之相,不像那般大奸大恶之人,不过也是,好歹也是一国的左祭酒,就算是被灭了国,那好歹气魄还是在的。
“黄牧?”苏景年笑了起来,说道“坐吧。”
黄牧愣了一会儿,也是猜不出来苏景年的意思,顿了顿,便是在一旁也给坐了下来。
屋中靠着那墙壁,倒是还有着一张半大的桌子,上面有着也许碗壶,里面还有一小壶酒来。
苏景年将其拿了过来,两人各自一碗放好,笑着说道“来点?”
黄牧则是没有答话。
苏景年便是直接给都满上了那酒来,先喝了一口,酒烈干脆,倒是还可以。
黄牧忍不住是问道“你是何人?看着也不像是城里人,该是大兆朝廷里派来的吧?”
苏景年放下了那碗,“你是怎么猜的?”
“哼。”黄牧冷笑一声,“这通辰平城之中,官最大的也就是那一姓范的死猪罢了,看你样貌不凡,而且能这般轻易就给我从牢里面拿出来的,爵位怕是不低。”
苏景年皱了皱眉头,“那范喜好歹也是大兆的一城主,你倒是说他是只死猪?”
“哈哈哈哈。”黄牧笑了起来,也是拿起碗来,直接是大口喝了酒,说道“不是猪是什么?这几年下来,城中丝毫未变……”
“慢着。”苏景年直接是打断了,笑着说道“我拉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个什么东西。”
苏景年朝后靠去,木椅子发出些许吱嘎声来。
黄牧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
苏景年笑了起来“大兆殿下,苏景年。”
参心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苏景年这般便是将自己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当即便是一阵波动,一层薄膜般的光晕瞬间便是将这小屋整个给包裹了起来。
黄牧瞬间便是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苏景年,照心中所记的那年岁,倒是差不离,许久便是问道,“你可当真?”
苏景年笑了起来,“你觉得在青州,谁敢造假殿下?”
说着,也是看向黄牧,不由得是笑了起来“北蜀亡国之后,听说先生一路颠沛流离,去过许多地方,最后在江南那待了十几年,倒是会挑地方啊。”
黄牧深深的吸了口气来,许久才是苦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能再看见大兆的殿下,真是可悲可叹。”
说罢,黄牧便是盯着苏景年,“你大兆灭我北蜀,如今事过百年,我倒也不想在这纠缠什么东西。”
苏景年笑了起来,“那这便是自然最好的了。”
毕竟就算想干嘛,如今这一身的道行皆是没有,不谈苏景年自身如今已是那八境修士,就算是个废人,有参心在这,都难动分毫。
黄牧深呼出口气来,伸手将那碗酒尽数喝下,“那你将我给拿出来,你是想问我什么?”
苏景年则是丝毫不急,见着木炭已经是全部烧了起来,便是将酒壶给放在那火炉之上,慢慢的温了起来。
见黄牧问道,苏景年笑着搓了搓手,“倒也是没什么事,随意聊聊罢了。”
。